昨天晚上子歉把秦珑送回家,在车上,他没有说话,秦珑也有些走神,却不时在副驾驶座上悄悄看着他。到了秦家,从小带大秦珑的保姆迎了上来,对方只听说子歉姓&ldo;周&rdo;,就默认为他是秦珑心心念念的周家小子。子歉告辞之前,他听到保姆在身后对秦珑窃窃私语:&ldo;你说他有点花心,我怎么觉得小伙子看上去可靠得很?&rdo;秦珑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子歉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这让他联想到周瓒目送他和秦珑从泳池边离开时的样子,兴致盎然,像期待着好戏开锣。事后,子歉和祁善在电话里聊了许久,祁善温和的笑和她说话时稍慢的语调也无法再让子歉的心安定,他越来越害怕他会错失祁善,这直接导致他今天在二叔面前冒失了一回。好酒量有时是种拖累,子歉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结果只是让他脑袋疼。这种时候他仍不敢忘记,明天早上八点还有个会议,二叔要他来主持,他不能出一点差错。对周瓒的羡慕只能是醉时疯语,子歉不敢那样做,更不想。他会继续做二叔身边最得力的那个人,不为财富,也不为野心,只为二叔看他时由衷的欣慰,这是专属于他的温情,既廉价又珍贵。子歉付账起身,一个举着托盘的吧台小妹撞了上来,有几滴酒溅到子歉的身上。小妹慌张地道歉,她弯着腰,个子娇小,身上穿着稍大的制服。&ldo;没关系。&rdo;子歉安慰她。他想到了青溪,儿时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她也做着相差无几的工作,当她偶尔出了差错,那些喝醉了的顾客是否也会体谅她?子歉累极了,他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车上。车停在距离酒吧不远的空旷马路上,路灯耀眼,已是深夜。他甩头,试图再次发动车子,有人敲响了他的车窗。一个浓妆短裙的年轻女孩弯腰看着车内。子歉摆手拒绝,他没有路边买艳的嗜好。可对方并未放弃,敲击车窗的手更见焦急。子歉可怜她谋生不易,摇下车窗让她走,以免靠得太近,发动车子时蹭了她。&ldo;阿谦!&rdo;几乎也是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子歉正视她的脸,他认出了对方。&ldo;青溪?你怎么在这里?&rdo;他让她坐了进来。夜风沁凉,她穿得少,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细密的小疙瘩。子歉问:&ldo;你在外面等了多久?&rdo;&ldo;我挂了电话就请假出来了。&rdo;青溪微笑道,&ldo;你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rdo;她从车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眼皮上的妆,顺道做了个鬼脸,&ldo;我们老板最近要求所有服务生都化这样的妆,你都认不出我了吧?&rdo;子歉也想笑,像她一样随意轻松。可惜他笑不出来,这是他近七八年来的城中村入口。原来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可她还能住在哪里?青溪一点也没在意子歉有些复杂的思绪。她的眼影被擦拭得乱七八糟,眼睛圆溜溜的,笑容没心没肺,看起来像山中的某种小动物,滑稽又单纯,还有他曾熟悉的野性。&ldo;我室友今天上通宵夜班,你要上来坐坐吗?&rdo;青溪推开了车门,又回过头来问子歉。你方唱罢我登场酒能误事,隆兄深有感触。他人不坏,对朋友热心仗义,是性情中人,喝了几杯黄汤容易做糊涂事。别人夫妻之间的秘辛与他何干?何况他与周子翼关系匪浅,平日里陈洁洁也并不让他生厌。他酒醒后为自己的无理言行懊恼不已,一心想办法做点事来挽回。几天后,子歉接到隆兄的邀请,说是他占股的度假山庄试营业在即,想请几个好朋友赏脸到山上小住。子歉和隆兄往来不少,可他们不是一路人,&ldo;好朋友&rdo;三个字是谈不上的。这种私人聚会隆兄通常也不会找上门来。子歉疑心他另有所图,果然,没过多久,堂哥周子翼也打电话来,让子歉周末如果没有别的要事,就给隆兄一个面子。原来隆兄是想以测试山庄运营状况为由把周子翼夫妇请出来,郑重地赔礼道歉。为表示他的诚意,多几个看客到场见证当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