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瓒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祁善。他一直明白祁善是好的,尽管他口头上总是刻薄她,让她对自己的躯体没什么自信。她不是那种常招人惦记的女孩子,可一旦惦记上了,就会一直惦记。祁善对于周瓒而言,有点像自家的c黄,或是他妈妈煎的鸡蛋,他不会挂在嘴边,也不会时时想起,偶尔还自嘲几句,可别人要说它有半点不好,他心里会不慡到极致。那对他来说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部分,却最舒适,也最私密。他骂她、嫌她、逗她、弄哭她、讨好她、推开她,又找她……都与别人无关,他很确定她属于谁,那是他的,他的,他的!他以往并不十分介意别的异性向祁善示好。就如同张航追求祁善,周瓒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黄蓉对郭靖的笃定,别人觉得她好,他甚至会有几分小得意,心想算你小子有点眼光。祁善是夺不走的,他们生来就在一起,差的只是一根脐带,所以周瓒从不怕失去。直到今天三叔误打误撞地捅上了他的命门,让他自我催眠的保护层上出现了第一条裂fèng。仿佛有人在耳边鸣钟一般反复有个声音在提醒周瓒,原来周子歉也姓周,他父亲并非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意味着小善也可能是属于周子歉的,命中注定。你看,他慌得连最不肯信的怪力乱神都成了铁打的逻辑。周瓒刚才心还虚悬着,这一刻祁善在他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元神逐渐归位,乱窜的思绪也有了方向。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周子歉就休想!不对,周瓒又默默纠正了这个说法。他就算没气了,也轮不到别人。&ldo;我们要去哪个泳池?&rdo;祁善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蚊子,苦着脸问。她也不是非游不可,只是都到了海边,又换了泳衣,不下水好像说不过去。周瓒说:&ldo;泳池有什么意思,要游就下海游。&rdo;&ldo;下海?&rdo;祁善还在犹豫,周瓒已走出去几步,催促道:&ldo;快,晚了浪更大。&rdo;祁善只得跟了上去,脚一深一浅地踩在沙滩上。&ldo;还穿什么鞋!&rdo;周瓒皱眉,回头蹲在祁善身边,二话不说拔下她脚上的沙滩凉鞋,和自己的人字拖一道拎在手里,&ldo;走吧,别踩着碎贝壳。&rdo;&ldo;哦!&rdo;&ldo;哦什么哦,走啊!&rdo;周瓒在有些无所适从的祁善背后轻推了一把。祁善又想说&ldo;哦&rdo;,到了嘴边赶紧咽了回去。她觉得走在自己身边的周瓒有点怪怪的。祁善找到周瓒时,他一个人在躺椅上发呆,那时她就看出他情绪不太对劲,脸色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惨淡阴沉。可周瓒对她的态度,看她的眼神又出奇的……祁善说不上来,最接近的一个形容词仿佛是&ldo;柔软&rdo;。&ldo;柔软&rdo;的周瓒,他还帮她提鞋!祁善手臂上慢慢地冒出了鸡皮疙瘩,他莫非受了刺激?她偷偷瞥了周瓒一眼,发现他又在看她,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每一个毛孔都透出不自在。周瓒也发现祁善绷着的脸上透出警惕,他以前该有多坏?他龇着牙对她笑,&ldo;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穿的是你妈的泳衣?&rdo;&ldo;不是啊,我自己买的……&rdo;祁善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奚落她,识趣地闭上嘴巴。&ldo;懂得藏拙也好!&rdo;周瓒对迎面跑上岸来的两个妙龄女孩吹了声口哨,换来对方愉悦的笑。祁善脚下踩着的沙变得紧实而湿润,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海水呈现出比天更沉的乌蓝色,凭借远处沙滩吧的照明和海上船只稀稀落落的灯光,能看到一道道白线似的浪朝他们扑来。海里已没几个人在游泳,他们这一路看到的都是往回走的人。&ldo;我们真的要下海?&rdo;祁善没底气地问。&ldo;当然,这样你才能提高游泳技术。&rdo;周瓒笑着说,&ldo;最多呛几口水,不会被浪卷走的。&rdo;他作势要脱身上的白t恤,祁善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央求道:&ldo;还是不要去了吧?&rdo;&ldo;婆婆妈妈的!&rdo;周瓒不耐道,&ldo;那你想干吗?去跟我爸他们唱卡拉ok?回房睡觉?就连沙滩吧坐一会我都没带钱!&rdo;&ldo;我带了,我带了!&rdo;祁善如蒙大赦地摇着小手包,&ldo;钱不够还可以记房费。我们就去沙滩吧好了,那里好像很不错。&rdo;酒店的沙滩吧是个四面通透的玻璃房子,顶上以棕榈叶点缀,椅子都是藤编的蛋形秋千,坐在上面可以晃着双腿,听东南亚长相的歌手哼唱,放眼望去是不眠的海和远处沙滩上的篝火。祁善拿着本厚厚的酒水单全神贯注地看,周瓒招来了侍应,问:&ldo;你们这里有什么喝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