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坐在军统府主殿喝着茶,秦钦许久没回来,他这里的茶不是当季的新茶,顾铭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杯子。
他把裕安和一众人都留在了院子最外面,只把秦钦的亲信,左支军情报部的部长孟雨召进来。
顾铭压低声音问:“军统领还没醒过?”
孟雨皱着眉摇了摇头,自从军统领回城后就一直在闭目打坐,谁也不见,他和军统府众亲信这颗心一直没落过地。
“羽皇陛下,军统领一直闭目打坐,他回来这一月里,左支军几部首领都前来求见,镇守南边的朝阳军也派人前来探望和汇报军务,他们都被我拦了下来,眼下军中是我和主军部部长沐风将军在处理军务。”
“近几年没打仗,军务无非就是军士的正常生活开支和武器演练磨损,你们和辎重部多沟通,要把事情都理顺,处理好。”
孟雨一声应下,他见羽皇不再发话,眉间几度隐忍,最终扑通一声跪下,面带焦急:“陛下,军中虽无大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虽然现在我和沐将军能压住他们,但众口纷杂,时间一久,不见主帅,难免军心动荡,还请陛下尽快想办法唤醒军统领,左支军与朝阳军都等着秦统领来主持大局啊!”
“你起来。”顾铭按了按眉头,他又何尝不知道,他还担心得夜不安寐呢!
他要是知道办法,还能不用吗!
“朕知晓你与秦统领亲如手足。你们左支军与朝阳军乃我羽族军力的大半江山,地位举足轻重,朕一直待你们为重中之重,凡是你们的事,朕就从来没有马虎过。更何况你们军统领与朕乃自小的兄弟情谊,若有办法,朕怎可能不用!只是此事确实蹊跷,令人无从发力,秦钦闭目不醒,朕多次夜间前来,用尽办法也没能让他好受一点,更别谈唤醒。”
顾铭磨着大拇指上面的玉扳指,闭了闭眼:“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等他自己醒来。”
孟雨哭丧着脸,埋下头,不说话,也不起来。
顾铭看着不肯起身的孟雨:“在这之前,要辛苦你和沐风,以及军中的部长,安顿好军中的一切事务,不要让秦统领醒来后,见到一个乱糟糟的左支军和朝阳军。”
孟雨愤声激昂:“能为羽皇羽族效力,何谈辛苦!只要能平安等到秦统领在率左支军与朝阳军,这点军务算什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在所不辞!”
顾铭摆了摆手,示意面红耳赤的孟雨出去,自己只身前入内室看望打坐的秦钦。
绫罗飘起,十丈轻纱掩盖住青年将军的如画容颜,多年征战沙场,秦钦的容貌从初出少年的俊美变成了久浸沙场的刚毅和锋锐,他眼底的每一缕处变不惊和深谋远虑都是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
顾铭在他身边坐下,他将手探上秦钦的背,试图输入一些真气进去。
然而一如既往没有成功。
顾铭失望的放下手。
他与秦钦修炼的是两种不同的功法,秦钦习天栖拳法,与顾北林是出自一脉,而他习上阳剑法,与秦钦的天栖拳法正好背道相驰。
顾铭本着天下武功出自一家,试图给秦钦运输真气,前几次全部被尽数反弹,他不死心,这一次也毫不例外是这个结局。
顾铭深深的叹了口气,继任皇位后头一次感受到力不从心。
以往无论是有什么风风雨雨,都是他与秦钦两个人共同面对,这次秦钦昏迷不醒,只剩下他一个人置身风雨。
若早知会是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秦钦去护送顾北林,怪他大意,这些年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满布针尖。
秦钦追随他南征北战多年,身为他的最大助力,平息旧党,稳固朝堂,打击四周宵小,这些年得罪的人一筐接一筐,早就是不少奸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全都恨不得早日将秦钦除之而后快。
此次前去凛白域,为了避让耳目,秦钦也没让人跟,给了那些奸诈鼠蛇之辈可乘之机。
这种情况下,纵使秦钦武力再高强,也。。。。
唉。。。。。!他不该就这样单独放任秦钦去的,这不是明摆着给机会吗!
顾铭抱着头。
多年莫逆,多年莫逆。。。。
人的一生中,能遇到几个对自己胃口且自己全心全意交付后背的人?
“别喊了。。。。我都听见了,顾铭,你好丢人。”
“。。。。。。”
耳边响起秦钦轻柔的声音,那声音虚无缥缈得好像马上就要断掉的风筝线。
顾铭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竟然将心里想的话都喊了出来,他狂喜着扑上去,一把抱住秦钦:“你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不告诉我?需不需要御医?”
秦钦没被梦魇折磨死,反倒要被他摇死了,他两片嘴唇苍白,吐出来的话有气无力:“你问那么多,我该先答哪一个?快放开。。。咳。。。不然真醒不过来了。”
顾铭连忙放开他,转身去给他倒水,一族至尊的羽皇陛下,殷勤得像个第一天上任的侍卫童子。
秦钦接过水喝了两口,喘了口气,擦去打坐时脸上浸出的污垢:“现在没事了。”
顾铭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阿林在凛白域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