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风吹衣袍。
秦玄昭安慰林柠溪:“我的手没事,你不必内疚了。”
“可是——”
秦玄昭伸出手来,他的手离林柠溪的唇只有一尺之遥,他的手上,有浅浅的纹路,他的手上,有淡淡的木兰花香,他的声音低低的,却那么清晰稳重:“林柠溪,我真的没事。”
“知道了。”林柠溪低头。
“我走了。”秦玄昭握了握手,暗紫色宽大袍服里,他的身姿笔挺而坚韧,朗朗君子,深沉亦动人。
“以后,你来,我还帮你包扎伤口。”林柠溪搓着手指头。
秦玄昭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不必了,这点小伤,已经不碍事了。”
这坦荡君子的模样,还真跟一般小青年不一样,京城那些纨绔公子,成日的提溜个鸟笼子逗个鸟追个姑娘,见了林柠溪这种姿色的,估计激动的能背过去,秦玄昭这种公子,跟他们还真不是一个款式。
他拒绝人的样子好端庄。
秦府。
秦玄昭顺着九曲回廊往房里去,不同于往日的步履缓慢,这一次,他走的很快,暗紫色的袍服卷积着风上下翻飞,像一朵绽放的紫色的花。
还好没有人注意,回了房,秦玄昭手上的白布已经浸出血来。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若让夫人发现你出去那么久,夫人一定会生气的。”苹果嘟囔着,看到秦玄昭的手,她吓了一跳,秦玄昭指指房门。示意她把门关上。
“少爷,你的手——”
“嘘——”
“玄昭哥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房门“吱”一声被推开了,大片的阳光铺进来,房中的金器并景泰蓝的花瓶一下子亮堂起来,案上雕花的烛台,也泛着青色的油彩。
程绚然梳着高髻,头顶插着花蝴蝶发钗。她抬脚奔进来。腰间的青玉连环就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又清脆又畅快,跟她的嗓音似的。
秦玄昭不自觉的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有些懒懒的。他想安静一会儿,可程绚然跳脱而欢乐,跟跳广场舞刚回来一样,情绪收都收不住。
眼见她奔进来。秦玄昭将受伤的手往暗紫色袍服里藏了藏。
“玄昭哥哥——”程绚然往秦玄昭怀里扑,像离弦的箭。冲着秦玄昭就去了。秦玄昭双手交叠抱于胸前,算是防备,她扑了个空,抱着秦玄昭的胳膊就摇:“玄昭哥哥。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半晌,一直不见你来。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心急。”
秦玄昭冷冷道:“程姑娘请自重。”
“玄昭哥哥。”程绚然扶了扶头上的花蝴蝶,往后退了一步。算是自重,可一开口说话,她又忍不住往前扑去:“玄昭哥哥—许多天不见你了,人家好想你你知道不知道?”
秦玄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姑娘们这种*辣的表白让他有些吃不消,他十几岁的少年公子,听到这种面红耳赤的话,只能垂眉闭眼:“程姑娘,你还有事吗?”
“难道绚然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了?”秦夫人由蕊金扶着走进来,手里烟青纱的手帕颜色真出挑,秦夫人一双眼睛锐利的在屋里扫了一圈,而后笑眯眯的拉过程绚然的手抚摸着:“绚然啊,难得你有心,还惦记着来看伯母,你送的桂圆又大又甜,伯母尝了尝,好的很呢。这样的桂圆,在如今的京城很贵吧?”
“伯母你错了。”程绚然眼睛一挤,很是得意:“这样成色的桂圆,花了银子也没处找去,听我爹说,是外番送的贡品,皇上赏的,除了这桂圆,皇上还赏过我爹黄马褂呢。我们程府什么稀罕东西没有?”
“是啊,是啊。皇上甚是倚重程大人。”秦夫人陪着笑,心里却不痛快,如今秦伯通跟程交都是一品,虽然都是一品,名显皇上偏袒程交,这桂圆就不说了,就那黄马褂,可是免死的,也就是说,即使有一天程大人犯了杀头的罪,也可免除一死。这待遇,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提起黄马褂这名字,就觉得无比炫酷啊,竟被程交那大老粗弄去了。
程绚然叫婢女上前,提了一竹篓桂圆放在那儿:“玄昭哥哥,这篓桂圆,是专门送给你尝鲜的。”
“多谢程姑娘。”
“玄昭哥哥你吃呀。”
“不忙。”秦玄昭不动声色。
见秦玄昭不动,程绚然亲自剥开一个桂圆就要往秦玄昭嘴里塞:“玄昭哥哥,你就尝一尝嘛,人家都剥好了。”
秦玄昭有意闪躲,可身子在椅中卡着,程绚然扑面而来,如狼似虎,秦玄昭下意识的用手一挡,他本是用左手挡的,程绚然却按到了他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