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福身应诺,只是有些不解:&ldo;娘子要用宦官,不妨让内官监拨几个会伺候的过来,外头粗使怕是办不好差事。&rdo;
夏云姒却摇头。
许昭仪说及的宦官自有人脉与门路,是把双刃剑。
她起初不愿用宫里的人,原因和这一点差不多‐‐就怕他们原先便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她进宫本就颇为惹眼,若身边放进来的人是旁人的眼线,难免不成后患。
所以相比起来这些粗使的倒教人放心,粗使的宫人许多一辈子都没机会到跟前侍奉,不论是昭妃还是旁的对她心存芥蒂的人,都犯不上安插几个粗使宫人过来盯着。
她将这些道理说与莺时听,莺时了然抿笑,又一福:&ldo;还是娘子思虑周全,那奴婢便去瞧一瞧,挑出合适的便带来见您。&rdo;
往后的月余,几个新宫嫔迅速显出了分别。
皇帝先前是碍着昭妃的面子,每个都不免见一两回。如今早已都见过,宫中很快就恢复了昭妃宠冠六宫的局面,侍寝的次数足足占了一半。除此之外便是唐兰芝与周妙,一时之间无论新人还是老人,都没有别的被翻牌子的了。
夏云姒静观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胡氏被禁足,她便又如从前般去紫宸殿走动过两次,免得皇帝觉得她小家子气。但第二次时,她就按着原本的打算跟他提起,说常日无聊,朝露轩的书房比不得她在家中的书房有那许多书,进宫这些时日倒看完了。
她专挑他自己也在读闲书时说的这话,闲书不似政务那般会让人烦心,语罢,果然见他抬眸一笑,那笑容清朗,直令她猝不及防地一怔。
他看一看她:&ldo;爱读书,十足地像了你姐姐。&rdo;
夏云姒面色微红,低头呢喃:&ldo;小时候原也不爱读,次次进宫姐姐都要说我,这几年才读出趣味,倒放不下了。&rdo;
他轻哂:&ldo;自己房里的书不够,就到御书房读去吧。那里书多,你姐姐从前也常爱去。&rdo;
&ldo;真的?&rdo;夏云姒面露欣喜,眸光清亮,笑吟吟地福身,&ldo;多谢姐夫。&rdo;
自这日后,她便不再多去紫宸殿,转而日日都往御书房跑。
无他,只是她清楚御书房这地方不止姐姐爱来,他本身也常亲自来找书看,她若时常来此,便迟早能碰上他。
换这地方见面,要比紫宸殿&ldo;新奇&rdo;得多。她更还有旁的安排能引住他的心神,一步步让他着她的道。
只不过这般谋划着急不来,好在御书房委实是个好地方,说是&ldo;房&rdo;,其实是前后三进的院子,满是藏书,后面还有处竹林景致绝佳,真在这里成日读书也是极好。
这般在御书房里待了五六日后,倒是莺时那边先有了进展。一日晨起,夏云姒正由莺歌和燕舞侍候着梳妆,莺时挑帘进来,上前禀说:&ldo;娘子,外头侍奉小禄子,奴婢瞧着可以。底细也查过了,清白干净。&rdo;
夏云姒没说话,她语中一顿,便会意地继续说下去:&ldo;奴婢这些时日瞧下来,他干活利落也细致。听说家境不好,月前向素沙借了些钱补贴家用,领了俸禄便一刻也不耽搁地还上了,算得守信。再者……奴婢擅作主张,用静双试了试。&rdo;
夏云姒拈着个珍珠耳坠的手微微一滞,扫了莺时一眼。
静双就是她大选那日从尚服局救回的小丫头,是个善事,却也不止是善事。
她有大安排押在静双身上,只是这些日子忙于经营与皇帝的关系,一时也没顾上多去见她。
听莺时这样说,夏云姒眸光厉了两分:&ldo;如何试的,你如实说来。&rdo;
莺时屈膝跪地,恭肃回禀:&ldo;这些日子都是依着娘子的吩咐,着了人教她读书识字,衣食一应都是从娘子这边分过去,也不叫她干活。奴婢想这般一来,底下人难免有嘴碎议论的,那日便寻了点错处,让静双在屋外跪了两刻。&rdo;
&ldo;底下人惯爱拜高踩低,见她倒了霉,当时就不乏有人在旁说起了风凉话。&rdo;说着语中一顿,&ldo;那小禄子却是心善,从房里寻了药拿给她,看她年纪小,还拿点心哄了她半晌。奴婢在暗处瞧着,他绝不知奴婢是有别的打算。&rdo;
不论是点心还是外伤药,对粗使宫人而言都不是易得的东西,如此说来这人倒是心善。
守信又心善,这样的人是否能成大事虽不好说,但一时半刻之间至少不比担心他闹出吃里扒外一类的问题,旁的本事再慢慢调教着、仔仔细细观察着便是了。
夏云姒便道:&ldo;日后不可再动静双了。&rdo;
莺时磕了个头:&ldo;奴婢明白。&rdo;
&ldo;起来吧。&rdo;她伸手搀了莺时一把,&ldo;去叫小禄子进来。&rdo;
此时正还是粗使宫人要洒扫庭院的时候,小禄子就在庭院。莺时推门唤了一声,人便进了屋来。
走进卧房,小禄子跪地叩首,因不知为何突然被召见而有些紧张。
夏云姒侧首看了看他,笑了下:&ldo;倒是生得干净,只是清瘦了些。&rdo;
小禄子不敢抬头,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夏云姒忽而起了些许玩心,口吻轻松道:&ldo;听闻你家境不好,我给你个每月五两银子的差事,你干不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