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自然,苏桐足足呆了好几秒,才睁着圆溜溜的杏眼仰头看向闻景。“——什么?”像只受了惊吓的猫。闻景失笑。“不信吗?”“……”苏桐压下那丝由来不明的悸动,没什么表情地睨他,“一年前刚被骗过还相信你?我疯了吗?”闻景刚要接话,眼神蓦地一寒。话也在嘴边停住。他侧眸望向左侧的人群。一道躲闪的目光迅速避开。闻景眼底的笑色降下温来。他没再说话,转身扣住苏桐的肩,把人往露台后方的别墅里带。直到走出几步去苏桐才回神,本能地挣扎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有人在跟踪我们。”闻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音,“不要说话、不要回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这就是原因。”苏桐的眼神也警惕起来。但她还是怀疑地看向闻景,压低了声音。“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我看的不错,那人可是带着枪来的——所以就算你不相信,也最好别轻举妄动。”说着这样令人紧张的话,闻景声音里却带上笑意。“……枪?”苏桐的呼吸一滞。“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闻景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扫视别墅内布局。瞧准了一个方向后,他带着苏桐走过去。“有你在?你不是晕打架吗?”“……”闻景拉着她的手腕快步上楼。路过楼梯拐角,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目光恰巧撞上的时候,他才闷笑了声。“虽然打不了架,但我可以替你挡子弹啊。”苏桐一怔。只是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她就又被闻景拉着往楼上走。到了二楼,闻景随手推开一个房间,把女孩儿塞了进去。“你在这儿藏着,我去隔壁。”苏桐拉住他,“为什么不一起?”“你没听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苏桐:“……”你才鸡蛋。只是没等她反驳,门已经关上了。苏桐下意识扶上门把手,但还没按下去,就听见有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知道你近身格斗一流,胆子也大——但你快不过子弹。”“……”苏桐手僵住。门外声音继续,带着三分轻谑。“就算为了这个能为你挡子弹的我,你也记得待在里面。”苏桐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垂下了手。门外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响起了个开门的声音。又几秒后,那门合上了。苏桐松了口气。她转回头打量着身后的房间,最后找了个衣柜藏了进去。而此时,门外长廊上。闻景把被自己打开的房门合了回去。清隽深邃的面庞上,笑色像是画布上的油墨,褪离,直至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单手点开了手环上的通讯接收装置,同时按了下耳机。男人大步往来时的楼梯口走去。“老鼠钻进来了。”耳机里的声音一愣:“不应该啊,我当时把跟着苏桐的那几个都搞掉了。”“那就是有人通风报信。”闻景眼神寒彻。此时正到了二楼楼梯口之前的栏杆旁。他单手攥了栏杆,直接掀腿翻了下去。受身落地。耳机里的人也反应过来。“……是那个叫erica的小妞?”“不知道。你去会会她。”“欸??不用我帮你?”“几只老鼠而已。”闻景薄唇一斜,寒戾的笑色抹进眼底。外面露台上的酒会角落里,瘦小的男子笑容一哆嗦。“你准备怎么做啊,kg?”耳机对面笑得薄凉煞人。“——清出去。”“……”苏桐心焦不已地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什么声音。就在她按捺不住想要出衣柜的时候,外面的房门被人打开了。苏桐心跳一紧。“是我。”房间里响起个熟悉的声音。苏桐提了一刻钟的那口气骤然松了下去。她连忙推开衣柜走出去。甫一瞧见闻景,她先用目光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状况,苏桐才皱起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闻景气息似乎有些不稳,见清了她之后便靠到墙上,低下头去调整起呼吸。苏桐抱起手臂冷眼睨着他。房间里安静了片刻,闻景就着那个微躬着身的姿势撩起眼帘,两点深蓝瞳子里像是沾着碾碎的星星的粉。亮莹莹的。“啧,”他一撇唇,哑笑,“真狠心。”不等苏桐说什么,闻景垂回眼——“其实是因为,我得罪了人。”苏桐蹙眉:“谁?”“……kg。”酒会某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扶着手边的长桌,指甲在桌布上绷得发白。她另一只手攥着手机,精致的妆容随着红唇开合都狰狞:“我已经把她请来了,你们还要怎样!”“……”对面似乎说了什么,女人按在桌上的手抽搐了一下,随后慢慢无力地松了下去。“对,这一切都是你们给我的,我没有忘记……”“但我已经竭尽所能了。我实在不想——”她的话音戛然一停。在沉默地听了几秒之后,她无声地挂上电话,脸上狰狞早已转为痛苦的表情。站在原地调整了很久之后,女人才换上个有点僵硬的微笑模样,转身进了酒会里……leo从erica一回到自己的视野里,就开始不远不近地吊在对方身后。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他才终于等到了机会。似乎是有些疲于应付众人,erica跟未婚夫打了招呼,就一个人回了别墅。上了楼梯之后七拐八绕,她独身一人去了别墅背面的小露台。小露台上一半空着,另一边横着躺椅、遮阳伞和一块花纹漂亮的火山石矮矶。——显然这儿是erica平常自己待着的去处。端着杯香槟,erica目不斜视地走过躺椅矮矶,直到大理石围栏前停住。她撑了两秒,俯下身靠到了围栏上,遥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发呆。灯火从她身后照来。暖光柔软,夜色却有点寒。erica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她神游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柳眉拧了一下,焦点重聚。过了两秒,她拢了拢肩上的皮草披肩,就准备往别墅回。恰在她转身的前一秒,身后的灯光蓦地暗下去。整个露台和erica的身周,顷刻之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erica迈出去的腿顿时僵在了原地。乍一陷入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觉着身周的风声凛冽了些。……或许是别墅里的总电开关出问题了吧。erica紧攥着皮草披肩,这样安慰着自己,就准备再次迈出腿去。然而这一次,没等她高跟鞋的鞋尖落地,一声嬉笑就忽然响起——“erica小姐这是急着去哪儿啊?”“……啊!”吓了一跳的erica短促地尖叫了声,就脚跟一崴摔倒在了露台上。她顾不上脚腕处传来的疼痛,只慌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今夜清淡的月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见了一道人影。那人坐在不过半掌宽度的大理石栏杆上面。无视了身侧栏杆外六七米的高度,他单腿屈起来,踩在身旁。另一条腿则垂在栏杆里面,伴着月下的影儿,分明还一晃一晃。“你……你是谁?”erica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抖。看那人并没有看着自己这里,她小心而颤巍巍地往别墅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