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善于是把问询的目光投向金三明。
金三明总是显得格外局促,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却知道林无善想要问他的意思,于是小声地应“我什么都不知道,进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线索。但是,后面遇上那老人,那老人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金三明个子并不高,还在发育期的少年一米六出头,穿着白色西瓜印花衬衫和蓝色校服裤,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是校园里那种很乖很干净的高中生的经典穿着与发型。
——恐怖玫瑰真的可恶,残害祖国的花朵。这少年看着就还是一个没经过什么事、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学生。
林无善十分温和地问“怎么奇怪,可以告诉我吗?”
此刻的林无善像是十分开明宽和的长辈,金三明看着他就想到“渊清玉絜”四个字,想到荆家族札里,泛黄的纸页上记录描述这位的话。
燃灯摇行万里道,风雪披霜送归人。
百年前,提着昏黄摇灯徒行魑魅魍魉万里道,侧身悬配不夜天,披着红衣送走数万万归人的大司族,如今穿越百年跌乱嘈杂,在这个因被污染而极度混乱的世界里,低声温和问他可以告诉我吗?
一瞬间,金三明不可抑制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自责,并不断地去猜想——
这位持节清直的金玉君子,将来若有一天能够回忆起百年之前,再看如今,这里竟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耳根子微微发热,金三明的头由此埋得更低了,遮掩着他发红的眼眶。
“就是像在看……”金三明顿了顿,努力找准描述的词语告诉林无善,“就是像在看,怀疑的人,带一点记恨。好像是这样。”
林无善由此沉思。
云不趣在一边突然插话,对林无善说“他十六岁。”
沉思里的林无善点头“我看他年纪也确实还小。”
“……”云不趣道,“不是小孩子。”
林无善肯定道“对。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少年强则国强。”
无效沟通的云不趣眯眼看着低头的金三明好一会,才松了手铐,拍着他肩膀,交代道“别杵这,你的‘东西’自己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金三明是极听云不趣话的,乖乖地点头,自己开始从屋子四周十分快速熟练地翻找起来。
屋子不大,到处都是垃圾堆一样扔在地上的各种生活物品,床上是乱哄哄脏兮兮的被褥,墙上没有抹白色墙灰,是灰色的粗糙水泥面,上边贴满了情.色海报,实际的家具并不多,仅仅一个破旧的衣柜,和一张塑料桌子并两张凳子。
要找到值得被偷的东西,金三明第一便先是去搜了衣柜。林无善本想跟着一起,但被云不趣拦了下来。
高大的男人倚着摇摇欲倒的桌子,大概是觉得警帽闷热,又抬手把警帽取在手边,就一副站等的模样。
林无善看明白了“你在教他。”
云不趣懒散道“哪有。不是忌讳‘偷’吗?他找比较安全。”
林无善失笑,不戳穿他,低头去翻看桌面上扔得乱七八糟的纸张。应该是一张报纸,但是被撕的很碎。
林无善开始尝试拼接。
云不趣按照林无善拼接的边缘,长指飞快地挑出合适的碎片捻起递给他,配合的极好。
这种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事情,云不趣依旧百无聊赖的姿态,甚至试图骚扰安静认真的林无善,向他发出了邀请
“有点无聊。聊聊吗?”
“聊什么?”林无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恐怖吗?”
云不趣低头辨别着碎纸片边,一边三心二意地说“聊点别的。”
“你开头。”
云不趣想了一会,问“你的玫瑰怎么来的?自己买的,还是随手捡了野玫瑰养在家里?”
“还能买吗?”
“为什么不能?”
林无善颇为震惊,拼纸的手都难得顿了顿。可云不趣没停,林无善一瞬地停顿,云不趣递纸片的手没来得及收便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