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慕伊诺大力合上书本,瞧都不瞧阮柏宸,趿着拖鞋急切地打开门。下一秒,“咔哒”,走廊安静了,对面屋的门也关严实了。
阮柏宸坐在灰暗的客厅中眨眨眼睛,动作迟钝,面色犹如独守空房的老人,苦且丧。他郁闷地心道:一把吉他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心里不是滋味儿地搬开笔电,做饭的热情顿时削减大半,阮柏宸慢吞吞地从冰箱中取出食材,进厨房捣鼓着锅碗瓢盆,时不时歪身瞄着客厅的门,摸一根烟点燃,没有任何感情地拧火颠勺,然后将菜装盘,窗外的天色转瞬暗成了黑夜。
七点四十九分,阮柏宸大马金刀往餐桌旁一坐,静气凝神,用尽全部注意力也没听到一丝弦音,忍不住琢磨:eno进钟恺家都快俩小时了,没弹吉他啊,两人猫一块儿聊什么悄悄话呢?
双臂交叉端在胸前,右脚踝架在左膝盖上不安分地抖了抖,阮柏宸有点呆不住了,不是就练一个小时吗?满桌的饭菜都要凉了。
卸下矜持,走去玄关把门拧开,楼道声控灯亮起,阮柏宸冲着钟恺房门,没好气地喊道:“eno,你哥叫你回家吃饭!”
插pter34-倒v结束快把你呀捧上天了。
正文034
十一月底,宾州早晚气温降于零下,偶有三四级风,刮在脸上像刀片,割得人皮肤生疼。阮柏宸苦口婆心地劝说慕伊诺,宣传店铺的事不要再管,应该专注学习,但他也早就料到,小少爷铁定不会乖乖听话,青春叛逆期的男孩最有自己的主意。
“刮风下雪一概不许出去。”阮柏宸只得退让一步,跟慕伊诺谈条件,“你这金贵的身体,万一冻生病了,你父母一问原因,该怎么看我?”
话一脱口,阮柏宸心下算了算时间,不知不觉,慕伊诺已经在知春街住了将近一个月。之前的担忧再次浮现心头,阮柏宸敛眉深思,慕伊诺一直不肯回家,也没见他给家人报过平安,这太不合理了。
慕伊诺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翻读着经济学的书,丝毫不理睬阮柏宸从离家到进店喋喋不休的劝诫,急于想把教材最后所剩的内容背诵完,然后继续念下一本。
阮柏宸在一旁自言自语了半晌,迟迟等不来慕伊诺的回应,无奈伸手挡住他看书的视线,叹着气问:“eno,你在听吗?”
目光描摹一遍压在书上的这只手,慕伊诺抬眸,即使置身暗处,淡蓝色的眼睛依旧清澈莹亮:“在。”
阮柏宸噎住几秒,严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到底在哪儿啊?”
慕伊诺卷着页角回答:“早说过了,美国加州。”
哪怕是看到过慕伊诺的护照,阮柏宸仍然不大相信他的话,思忖着继续问:“那你是怎么跑来知春街的?”
慕伊诺诚实地答道:“迷路。”
阮柏宸心说:……这路迷得可够远的。
换了个方向问话,祈祷能获取些有用信息,阮柏宸问:“你为什么来宾州?”
慕伊诺:“探亲。”
阮柏宸道:“探完亲就不回美国了吗?”
又没声音了,慕伊诺努努嘴不答话,坐在椅凳上沉默地望着阮柏宸,眼神直勾勾的,盯得他心慌又心痒。
如同挤牙膏一样,零零散散的回答拼凑不成完整的答案,上次提到弟弟,这回谈及亲人,慕伊诺的反应都不算积极,脸色也不甚明朗。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阮柏宸发现慕伊诺尽管有时候性格古怪、性情冷漠、爱耍脾气,但他的思想成熟,言行举止充分体现着良好的家教,或许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他于是不再多问,暂且相信对方这么做是有分寸的。
周一上午客户较少,午饭后,慕伊诺端着阮柏宸的玻璃杯喝两口水,迷迷糊糊地朝着桌面沉下去脑袋。阮柏宸拿余光关注慕伊诺的动静,短短五分钟,小少爷换了六七个睡姿,眉心始终紧拧,一脸的不高兴,烦躁地扫开凌乱的刘海。
阮柏宸停止修图,关心地问:“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慕伊诺郁闷地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字:“嗯。”
阮柏宸权衡着说:“要不,靠着我睡试试?”
就见慕伊诺的脑袋几乎是从桌面上弹起来的,迅速将椅子搬到阮柏宸身侧,枕着他的肩膀,压皱他的衣服,小少爷舒坦地闭合双眼,慢慢落匀呼吸。
清浅的香水味拂过鼻下,阮柏宸深闻一记,食指摩挲鼠标,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变得焦虑。愣神半刻钟,没心思再对着电脑,阮柏宸稍稍偏头,仔细观察着慕伊诺的睡颜。
浅棕色的发丝触感柔顺,长睫像两把小扇子,鼻梁高挺立体,鼻尖光洁圆润,阮柏宸笑了笑,想:生得这么好看,不管男人女人,谁见了eno都会喜欢他的。
光线堆积房间,沾上慕伊诺的侧脸,皮肤白得晃眼,阮柏宸盯久了,莫名其妙的,指尖有点发痒。慕伊诺睡觉的模样太乖了,眼睫毛偶尔轻颤,他弯曲手指尽量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又细又软。
阮柏宸没探究自己的心理活动,正打算触碰第二次,熟睡中的慕伊诺蓦地蹙眉,用力挤挤眼睛,伏在肩头的小脑瓜顺着手臂一路向下滚去。
大惊失色地接住,右手托着慕伊诺耳侧,呼吸险些骤停,阮柏宸刚松气,结果祸不单行,小少爷上身失去了重心,脱力地朝前倾斜,脑门直接抵住了他的胸口。
阮柏宸自我反省:叫你手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