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城门外的情况也极差。
小棚是用来遮小雨的,这样大的雨,稻草间全是空隙,外面下大雨,里面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情况一下变得很糟。
陈延奔波在雨幕之中,这样大的雨,虽然他打了伞,身上也湿透了。
雨幕中,有些孩子身上湿水发凉,便哭了起来。苦声仿佛一道号令,许许多多的孩子跟着一起呜咽起来。
在这样的雷声之中,哭声的起伏也叫人心纠起来。
一刹那,天公发怒,就将前段时间所营造出的平静一举击破。
但陈延知道,这还不是最差的情况。
他抬头望天,如果是这样的雨,如果今夜这样的雨还不能停,那水位线会迅速恢复到他刚来西江那会儿。
如果再不停——
一旦积水跨过一个阈值,那么万昌县的河堤,也不过是薄薄一张纸而已。
事了
◎水讯入京◎
这雨已经下了一整日。
万昌县亦开始人心浮动,万昌县县令看这情形,已忍不住叫差役和自己去粮仓点粮了,雨水中,人影重重,天色渐晚,入夜还下雨,对此刻的灾情来说,这是个极差的消息。
夜里没有大灯,雨水多,蜡烛和灯笼都亮不起来,但堤坝不会因为天黑就不溃,所以大家必须摸着黑堵堤坝。
洪水涛涛,若是这样的夜色里跌入水中……
陈延在城门口远眺,等待着方大人的口信,约傍晚饭后,一差役满身泥巴骑着大马到了城门口,直冲陈延而来。
“可是方大人有什么消息?”陈延问他。
差役喘着粗气,头发里还不停渗出水,“陈大人,方大人让属下再点一千人去堤坝边,并请您急到堤坝前一叙!”
陈延一顿,找他?
非危急情况,方潮平不会叫他去堤上,如今这个时间请他过去,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他一起决定。
思及此,陈延不再等待,命丰宜县玉县令陪此人点民夫,自己骑着马披上蓑衣径直冲入了雨幕之中。
这来来回回点人的动作并不小,居在破棚里的人看大人们进进出出,看大雨,看这来往的每个差役、官员脸上都绷着,丝毫不见前些日子的松弛,便猜到堤坝不好。
但他们还能稳住,因为在他们眼里,陈延和方大人都是好官,好官、厉害的官做事,应没有做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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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行在雨幕之中,冰凉的雨水灌入鼻腔内,陈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马轻轻颤动,泥水飞溅,天色越来越暗,他的目光有些受限,好在万昌城到堤坝的路这几天被踩出了印,又深又平,他才不至于迷路。
许久,久到身上的蓑衣都沁入了一些雨水,堤坝才终于到了。
一入堤坝,陈延心就吊了起来,因为在昏暗的目视环境中,映入眼帘的不是前两日他看见的那个已经快修好了,高大又平整的堤坝。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人,密密麻麻的人全部涌在堤坝旁边,许多人拿着石头和沙袋,因为水太大,加之连续工作了许久,有的扛着沙袋的人摇晃着两下甚至会跌入洪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