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牙婆掰着二郎腿,呱嗒呱嗒磕着南瓜籽。偶尔嗑到苦的,吐着舌头呸几声。吐干净皮,开口问:“都说那厮那厮的,欸,你们知不知道那厮姓甚名谁。我只听汉子说,那是位年青郎。”
赵牙婆冷得门牙打颤,“听说,那厮姓敬,还是哪个公主的驸马呢。至于叫什么,妻是哪个公主,就不清楚囖。嗐,这都是皇家的事,咱们老百姓不用瞎操心。”
蔡牙婆说正是,旋即又问:“这样说来,姓敬的是皇家那边的人,那抢燕云十六州的是哪拨人马?欸,十六州那片地不是辽国的嚜,什么时候成皇家属地了?”
言讫,几位便噤了声。
这个话头,越想越绕越复杂。
还是赵牙婆开口说道:“主家心里有数,咱们就别瞎想喽。天怪冷的,走,回去打马吊牌。”
另两位牙婆附和说好。起身扽平衣襟,推开一道院门往里走。
浮云卿眯眼一望,原来那院是打牌院。寨里人消遣打牌,都往这院走。
恰好侧栊尾栊踅来,二话不说地挖出一坨药膏往浮云卿脚踝处搽。
浮云卿百无聊赖地数着对面的巷墙上有几块砖,一面试图捋清思绪。
从牙婆里的话得知,原本官家让敬亭颐领军解救巩州,无论是为救她与卓旸,还是为扫清逆贼。可还未来得及走到巩州,燕云十六州被另一拨人侵占的消息就传到敬亭颐那处。十六州与巩州,孰轻孰重,不言而喻。而今,敬亭颐知道燕云十六州的消息有诈,忙往回赶。但天寒地冻,全军被迫减速,迟迟未曾赶回。
敬亭颐一个驸马都尉,不可能有领军权。故而应是官家看在他是皇城司副使的份上,让他领军围剿巩州。
燕云十六州在前历朝,就已经归属辽国,如今却不知不觉地成了定朝的土地。
萧驸马一定知道此事。
数到第三十三块砖时,浮云卿倏地眼眸一亮。
秋猎时,敬亭颐曾说,许给萧驸马与行香治病药方是一场交易。一方交出药方,一方交出土地。
想必那块土地就是燕云十六州。
可牙婆提到的另一拨人马到底是何方,是谁公然破坏定辽双方非正式的交易,是谁冒着得罪两国的风险,不要命地抢地?
唯独这点想不通。
药膏搽了一层又一层,红肿却不好消。再说,回院后又得锁上铁链,只要铁链仍在,红肿只能缓解,不会消失。
想及此处,侧栊尾栊默契地纵容浮云卿在外多停留片刻。
俩人荒谬地想,虽然韩从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对浮云卿,好歹还留几分人性。
只要浮云卿不忤逆激怒他,不想办法从寨里逃出去,韩从朗都会给她留几分面子。换而言之,不会用他惯用的下三滥手段对付她。
韩从朗对俘虏用过无数酷刑,尤其是对女俘虏,令人闻风丧胆。
侧栊尾栊搀扶着浮云卿回院。那一刻,她们真心希望,浮云卿能好好地活下去。然而不曾想,打脸时刻会那么快就到来。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喻世明言》“世间有四种人惹他不得,引起了头,再不好绝他: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
这段剧情快结束了,等小敬赶到,文案剧情差不多就算走完了~
九十八:铁笼
◎你以为他是谁?◎
后来几日的记忆于浮云卿而言,无比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