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就睡罢。”
话音甫落,那颗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便欹在了他的肩头。
倘若他是驸马,他可以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睡。可他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做僭越逾矩的事。
良久,落下一声认命般的叹息。
抱着熟睡的浮云卿踱将山脚,再一抬眼,正巧看见敬亭颐骑着北落马赶来。
“你把北落接来了?”卓旸问。
敬亭颐颔首说是。他捱着心头排山倒海的醋意,说道:“把她抱上车。骑上你的马,跟我走。”
浮云卿睡得熟,卓旸强忍着恻隐之心,拉上车帘,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不敢多问,不迭点头说好。
送走浮云卿,敬亭颐与卓旸不再是教书先生,而是蓄意谋逆的乱臣贼子。
敬亭颐睐他一眼,“我们的人,成功潜入了辽国。伪装辽人,攻下了燕云十六州。”
旋即驾马越过卓旸,“燕云十六州,是我送给公主的礼。”
敬亭颐是在警告他。
卓旸苦涩地笑笑,跟在他身后,晃悠悠地走着。
他能拿什么跟敬亭颐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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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太后
◎您要怎么罚臣?◎
子时,群头春院岑寂静谧。明亮的圆月渐渐被厚重的腾云淹没,破碎黯淡的月色飞射四方,到处是闪着光的星点子。
有几撮星点,环绕在侧犯的绫罗衫子上面。
她没心思拂走凌乱的星点,臊眉耷眼地站在卧寝前。犹豫半晌,缓缓吁了口气,接着叩响门扉。
“驸马,禁中传信。”
那厢浮云卿被敬亭颐抱下金车,睡相阗然。这个时辰,侧犯知道浮云卿还在睡着,便斗胆唤声敬亭颐。
话音甫落,门扉便朝内打开。
门扉开得措不及防。侧犯反应延宕,呆呆地仰头望着蓦然出现的敬亭颐。
敬亭颐满头墨发用红束带绑着,歪斜着垂到腰间。规整的里衣不松不紧地披在身上,在昏昏暗暗的月色下,恍似一位意外染上凡尘的谪仙。
深不见底的夜,他却像刚躺下就起身,眸底不见惺忪,是平常的阗然冷静。
“什么事?”他低声问。
侧犯不敢看他,敛袂道万福,低垂着头,“内侍传来一道口信:巳时请公主驸马到瑞圣园一趟。”
怕敬亭颐不解其意,侧犯小声解释道:“是王太后请的。王太后先前住在内宫慈明殿,后来生了场病,搬到行苑瑞圣园住。公主出降时,王太后尚在病着,没能来赴宴。今下养好了身子,叫公主与您前去,约莫是想瞧瞧新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