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之从阿灼房中出来,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便径直走进了周老夫人的院子。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在阳光的照耀下跳跃着妖艳的红光。
“祖母。”他深深作了个揖,轻声道:“昌平已经醒了,劳您受累了。”
周老夫正指挥着丫头修剪院子里的枝桠,见孙子进来,才笑着招手道:“今年的桃花开得真艳,公主最爱桃花,待会你走时带上几支,准保她看了也会眉开眼笑。”
周胜之走上前来,接过林大娘手上捧着的花茶,轻咂了一口,点头道:“有劳祖母挂念了,孩儿代昌平谢过祖母。”
“那晚若不是祖母拦着,只怕母亲已经处置了云霓,所以,要多谢祖母手下留情。”
周老夫人闷哼了一声,不屑道:“所以,你今天,是要人来了?”
“不,孙儿自然是向祖母请安来的。”周胜之放下手中的茶盏,悄然走到周老夫人的跟前,轻声道:“这丫头,还请祖母好好调教一番,不要轻易还给昌平。”
林大娘的手轻轻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周胜之,心中暗叹,都说世子独宠薄氏,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只有周老夫人了然于心,这才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
不仅是云霓,只怕整个周府的仆妇小厮都要好好调教一番了。主人落水了,竟要等到死透了才去打捞吗?薄氏纵然嚣张,可这些下人的忠心也实在经不起考量。只是这些事情,交给儿媳妇来处理就好了,她懒得理会。
唯独公主身边的云霓,轻不得,重不得,这其中的火候,也只有她自己把握得住。
所以,今日周胜之代公主道的这一声谢,她接受得理所当然。
……
“公主,小心祸从口出。”灵修低着头,忍不住劝道。
阿灼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渐渐消沉下去,她简直就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大汉王朝活得最卑微的公主,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当朝太后宠信的人?她靠着床沿坐了下来,轻叹道:“薄氏她,有没有为难云霓?”
“老夫人罚云霓在清玄观抄经。”灵修的回答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七年的时光一点点磨去了她身上锋利的棱角,她早已从昔日里刁蛮任性的代国翁主变成了今日温良恭顺的昌平公主,可偏偏即使如此,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阿灼轻轻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一沉,倏地站起身来。
灵修紧紧尾随在她的身后,轻声提醒道:“公主刚刚醒来,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了摇头,心下微凉:“周胜之只是罚云霓抄经,他还没有资格将我禁足。”这话是说给灵修听的,仗着大汉公主的身份,他们即使再怎么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如何。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