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一段很陡的坡道后,针叶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我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杂七杂八的植物,树干被足有成人小腿粗细的藤条缠得结结实实,乍一看,很是吓人,会以为那是盘在树上的大蛇。
&ldo;这个要小心。&rdo;阿水在经过一棵浑身长满硬刺的小树时,指着它对我和肖肖说,&ldo;这种树很毒的,如果被刺到了,又痛又痒,然后流黄水,流到哪烂到哪,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rdo;我仔细看了看那棵毒树,很细很小,两米多高,直直的一根树干,上面长满了两公分左右的刺,没有树杈,没有树叶,简直就像一根瘦身抽条的狼牙棒。
&ldo;看起来就像死的一样。&rdo;肖肖歪着脑袋打量那棵毒树,说。
&ldo;可没死,厉害得很,这种树,千万不要碰啊。&rdo;阿水又嘱咐了一遍。
接下来的路比之前好走多了,不再是要人老命的上坡,地势平缓了许多,溪流旁边开始出现铺满苔藓的墨绿色的石块,蕨类植物明显多了。四周暗幽幽的,树干重重叠叠,溪流时不时会被植被和石块遮挡,偶有几声怪异的鸟叫从远处传来,咕咕啊啊的,打破森林的沉寂。
穿过几棵足足要三人合抱才能抱过的大树后,阿水在一块巨石前停住脚步,他舔着干巴巴的嘴唇,显得十分紧张。&ldo;阿茂,到了,石头后面就是。&rdo;阿水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对我说。
十一、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刚映入眼帘,阿水突然像见到鬼似的大叫了一声,树林里顿时回音阵阵,附近一只大鸟被阿水惊着,在树枝上扑棱起翅膀,拍着树梢飞走了。我和肖肖被阿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够呛,两人像傻了似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ldo;阿水,你瞎嚷嚷什么啊,怎么回事?&rdo;我有点抱怨阿水的意思,这样一惊一乍,很容易吓坏人,尤其在深山老林,还面对着一口老棺材,就算神经粗大如我,也被吓得心脏乱蹦。
&ldo;这,这,这……&rdo;阿水像是没听见我的埋怨,瞪着棺材一动不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一脸惊恐。
&ldo;有什么不对么?&rdo;我问阿水。在我看来,眼前那具棺材并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硬要指出它可怖之处,那也就是它是一口棺材这一点了,除此外,我实在看不出这具棺材哪里能让阿水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这口棺材年代显然已经很久了,木料表面已经完全变质发黑,斑驳不堪。棺身是侧翻的,棺内的一面朝向我们,棺材里头是空的,尸骸已经不见踪影,底板上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侧板上落着几块小鹅卵石,靠近石块的这头还烂了一个大洞。棺盖已经和棺身完全分离开了,不知何故,裂成了好几块,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棺材旁边,断裂处有尖锐的刺棱,从断裂处的颜色来看,棺盖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被砸裂的。
&ldo;不是这样的啊,开始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啊!&rdo;阿水喃喃自语,嘴唇哆嗦着,身体在发颤,脸色由黑转灰,再由灰转白。
&ldo;阿水,阿水,镇定一点。&rdo;我双手按在阿水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问他:&ldo;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清楚。&rdo;
&ldo;那个棺……棺材,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它是正着的,现在怎么……怎么翻了?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啊,盖子还是好的……&rdo;因为恐惧,阿水语无伦次,但我至少听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ldo;阿水,你的意思是说,你前几天来的时候,棺材不是侧翻而是正摆着的,对不对?&rdo;
&ldo;是啊。&rdo;阿水用力点了下头,接着说:&ldo;盖子也不一样,我来的时候盖子还在棺材上,掀是掀起来的,可还连着一个角,还有,那时候盖子也没有烂啊。&rdo;
&ldo;这样……我说这盖子看起来怎么像才砸裂的。&rdo;我皱了皱眉,说。这么说来,在阿水拿走棺材菌后的这几天中,又有人来过这里,发现了这口棺材,并且对棺材施以破坏?可谁会那么无聊呢?
&ldo;对了阿水,那个尸体呢,之前你有没有在棺材里发现尸体?&rdo;我问。
&ldo;这个……&rdo;阿水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说:&ldo;好像没有……对对,肯定没有,一根骨头都没有见到,也许是水给冲走了吧。&rdo;
&ldo;哦,那这地方来的人多么?会不会是有人来过弄成这样的?&rdo;
&ldo;不多啊,也就附近几个村抓香菇的有时候会来。&rdo;阿水看上去镇定了一些,但脸色仍然难看。
&ldo;那会不会是山里又涨了大水,大水冲来石头,把盖子砸成这样的。&rdo;肖肖猜测说。
&ldo;不不,不可能。&rdo;阿水说,&ldo;涨水棺材也就冲走了嘛,不可能这样,再说,这个冬天涨大水本来就十几年都碰不上一次,也就是上个月下雨下得多,所以涨了一回,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涨大水根本不可能嘛。&rdo;我点点头,阿水说的不错,先不提涨水不涨水的问题,仅从棺盖的损坏程度和方式来看,不可能是因为自然因素变成这样,很明显是人为的。这口棺材说大不大,但要凭一个人的力气,要把它侧立起来,怕是根本办不到。另外就是,哪有人会这么无聊,吃饱了撑的,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一口棺材后,把它掀起来后,再把棺盖砸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