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焰转身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沁还不肯放手,轻声追问:&ldo;你还在恨我?&rdo;&ldo;没有。&rdo;宋焰说,&ldo;没有恨你,但也没有想和你有什么了。&rdo;怎么,听上去还是说恨要好一点。宁愿那样,也不要现在,无恨无爱,寡淡得什么都抓不住。许沁以为这一刻是她心尖最痛的时刻,但下一秒,走到门口的宋焰停了脚步,他背对着她,手抓在门把手上,站了足足十秒,才说:&ldo;我也是有错的。&rdo;&ldo;你想要的很多东西,我给不了。没有这个能力,我也很抱歉。&rdo;宋焰走了。许沁插着兜立在原地,手指在兜里狠狠地抠着掐着手心,表情却像走了神,眼神涣散无边。她呼吸困难,微微张开嘴,颤抖着嘴唇想要竭力吸一口空气,才发现胸腔疼得撕心裂肺,像断了一根肋骨。她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回头看一眼窗台上的烟蒂。她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包住那枚烟蒂,扔进垃圾桶。她出了留观室,经过大厅,看到李萌拿好了药等在门边。宋焰朝她走过去,李萌笑着迎他,两人一道离开了。许沁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想他会不会回头。可他没有。许沁走到清洁间,拧开水龙头,用力搓着自己的手,一遍一遍,搓得发红,又搓得惨白。她并没有感觉到手痛,但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抬手摸一下,是温热的眼泪。不像上次在翟家院子流出的鳄鱼的眼泪。这一行泪,她无法控制。有感染风险的几位消防员到医院传染科登记备案,紧急用药,具体情况要等六周潜伏期过了才能下定论。几个身上没有皮外伤排除了感染嫌疑;另几个手上有程度各异的擦伤或割裂伤。尤其是江毅,手背上划了一条大口子,当时还不顾疼痛地去帮忙把肇事者抬出来。谁也想不到伤者有传染病,更想不到是艾滋。如今变成这幅情况,队里的人都有些沮丧。憋闷而灰心的气氛笼罩着大伙儿。一众年轻的小伙子排排瘫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松垮着腿,头靠墙壁望着天空。宋焰走过,依次在每个人头上揉了揉,说:&ldo;打起精神来。&rdo;江毅坐在末尾,宋焰走到他身边,靠着墙,拍拍他的肩:&ldo;还没下定论,不一定会传染。&rdo;李萌也宽慰:&ldo;先别太有压力,或许六个星期后大家一检查,都没事儿。&rdo;这种安慰多少有些无力。杨驰愤怒地咕哝:&ldo;我是没事,可江毅‐‐要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这病治都治不好。&rdo;&ldo;妈的,怎么遇上了这档子事?&rdo;小葛也骂起来。江毅倒安抚大家:&ldo;不都紧急处理过了嘛,再说了,传染病都有个概率问题,五五开也有百分之五十幸免的几率呢。&rdo;说完干笑两声,看得出内心并不轻松。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宋焰靠在墙上,沉默半晌,开口:&ldo;万一真感染了就去国外治疗。接受先进的治疗方案,能活十多年,等十几年医学进步,或许这病就能治了。&rdo;杨驰:&ldo;那得多费钱呐,哪里治得起?&rdo;宋焰侧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一帮小伙子,说:&ldo;你们当中任何一个,谁要是真感染了,我带你们去跟肇事者讨说法。再不济,算工伤也得找国家找政府要赔偿。你们要真出事,我管定了。&rdo;走廊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数张年轻的脸齐刷刷盯着宋焰。江毅小声:&ldo;还能这样?&rdo;&ldo;这工作说白了卖命,大家无怨无悔。哪怕是牺牲我相信你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这儿谁的命都不是轻贱的,懂吗?&rdo;再度落针可闻。一群大男孩盯着宋焰。宋焰:&ldo;看什么?&rdo;杨驰崇拜地竖起两个大拇指:&ldo;哥,你气场两米八。&rdo;小葛举手:&ldo;三米八。&rdo;宋焰莫名其妙:&ldo;什么鬼?&rdo;江毅哈哈笑:&ldo;网络用语,队长你不上网,当然听不懂。&rdo;宋焰:&ldo;看来是该没收手机了。&rdo;一片哀嚎:&ldo;不要啊!&rdo;宋焰:&ldo;行了,归队。&rdo;&ldo;是。&rdo;众人起身往外走。李萌落在后边,跟宋焰说:&ldo;这个事要跟上头汇报一下,有感染风险的队员这段时间也不能出勤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