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这姑父看不上自己,显然更确定了。
她咬着牙,心想真是见了鬼了,就一大杂院里老土鳖,这还瞧不上自己了?
陈翠月想了想,也对,那地震棚都不归自己家,自己家在大院里说起话来,比起人家苏家分量差远了,苏家想用那一块盖房子,自己根本抢不过人家,现在舜华要用,她就去抢,她能抢到就是她的,自己也管不着。
孩子能自己占一个窝,好歹有个下脚地儿,这也是给自己家里减轻负担。
况且,陈翠月看了看两个嫩生生的娃儿,多可人疼的孩子啊!
心里盘算着这个,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冯仙儿看这情景,拧着眉,笑了,拉长了腔:“哟,姐,姐夫,你们家敢情还给姑奶奶分房子啊,这事儿可稀罕了!”
顾全福看了一眼冯仙儿,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我还给小舅子养孩子呢,自己家闺女,帮衬着怎么了?”
这一句,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
冯仙儿觉得没面儿,捂着脸哭啼啼的,闹腾起来,老街坊自然都来劝,最后一家子总算走了,家里消停了。
陈翠月哭得成了泪人儿,她觉得自己男人说出这种话,自己这辈子白活了,没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她这么哭着的时候,顾舜华带着孩子去外屋睡去了,顾跃华躲过去后屋,就剩下一个顾全福,闷闷地也不吭声,反正你要哭就哭,我不说话。
最后陈翠月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唉声叹气的。
第二天起来,该做饭还是做饭,但脸一直耷拉着,家里气氛阴沉沉的,谁也不爱多说话。
顾舜华不理会这些,她觉得她妈这性子,也该整治整治了。
你看,她爸这不是都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妈,能醒过来,算是她的造化,醒不过来,她也不强求,该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什么事自己舒坦就行,临到老了,给妈养老送终,这算是尽一个闺女的本分就是了。
她把两个孩子打扮起来,穿上厚棉袄,又戴上了红绒线小帽子,之后领着孩子出门了。
孩子来到首都,还没怎么出去过,她带着他们逛逛大栅栏,看看前门箭楼子,又领着他们过来邮局,给任竞年寄了书。
寄了书后,就过去王新瑞家了。
王新瑞看到两孩子喜欢得不行,王新瑞妈也喜欢,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没结婚,正是盼女儿结婚盼孩子的时候。
从王新瑞家出来,顾舜华便再过去趟知青办,追问工作的事,可人家根本没工作,还是让她回去听信。
她也不急,反正现在有工作她也顾不上,现在这当口儿还是得琢磨盖房子的事,盖房子的事,她得找个合适机会才好和大家开口。
就这么抻着,一直到了第三天,邮局里发来了电报,是任竞年发的,电报上简单两个字:“回电”。
顾舜华一看这个,便忙跑过去邮局打电话,这次电话足足接了一个小时才接通,接通后,任竞年直接道:“高俊的车队,预计明天到首都,我已经查过首都的地图了,他们会经过丰台火车站,那个地方距离你家近,你赶紧准备好,去接煤。”
顾舜华激动了:“行,我找俩排子车去拉!”
任竞年顿了顿,却道:“一吨,已经运过去了。”
顾舜华:“啊?”
任竞年:“走的内部价,一吨二十三块,包运到首都,明天就到。”
顾舜华:“这么快啊!”
她以为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想到这就到了。
当下大喜,这下子,她的房子没问题了!一吨煤,留下自己用的,其它的还能给大家伙分分,到时候她在大杂院里盖房子,谁还能说一个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煤的价格,在1979年,中央财政煤炭企业商品煤平均售价是23元,出厂价是21元,这个价格到了1990年就是61元了,到了2010年大概是450元。
一吨煤看起来多,但其实也就做大几百蜂窝煤,烧起来的话,一个冬天可着烧,一天七八块煤球的话,也就一冬天。
这么一算,烧煤,一个冬天取暖在1980年左右是几十块,好像也是正常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