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身子再一僵,钟佳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血液里似乎横亘着化不掉的浓绸棉絮。
郑家客厅。
吴美艺看着光滑地板自己模糊的倒影,扯开嘴角冷笑。
“为什么?”她的眸子里透着清冷。
郑余宗却只是沉默。
“为什么要回来?嗯?如果女儿不失踪,你就永远不回这个家了,是不是?”
郑余宗轻叹一声,心里像是被潮湿的海绵堵塞住一般。他的喉咙干涩,痒得想咳嗽。
吴美艺慢慢扬起脸,眼神冰冷。她看着自己沉默不言的丈夫,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要不是琪樱,我早就把你那些丑事给揭穿了……我要你一辈子都愧疚地活着,背负着罪恶,痛苦地活着……”
这声音像是巫师下咒时落下的雨,冰冷而刺骨。苦涩像潮汐一般汹涌袭来,渗入骨髓,泛起阵阵伤痛与彷徨。
“琪樱她,不像你。”他淡淡地说,手指间的烟火明灭不定……
钟佳岚被确诊可以出院,她坐在床上,木然地看母亲收拾一切。
门突然被推开了,继而是一张被墨镜遮住眼睛的精致面孔。那个人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从容、优雅、淡淡的疏离、无可挑剔的风度,却让人不敢靠近。李子辰的每一次露面,总是伴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场,他的嘴角虽然带着亲切的笑容,但他的骨子里是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秦梅见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笑道:“子辰你来得可真巧,我们佳岚马就要出院了。”
李子辰摘下墨镜,扬起唇角:“那真是太好了,我刚刚推了几个通告,正好送你们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秦梅笑得眯缝了眼,“被人看见,你也不好解释的。”
钟佳岚看着这个让自己身处噩梦的男子,眼神复杂。她不是不知道李子辰的秉性,他绝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也说上是好人,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李子辰喜欢的是光环围绕的感觉。
他最爱的人应该只有他自己吧,永远恋着自己的精致,在乎的人也只是自己。
她可以容忍他的光芒在他面前闪耀,让她徘徊在阴影里。也可以容忍他在媒体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骄傲,使她变得卑微,变得形影模糊。他的承诺,往往都许得太过轻易,他似乎也不知道一辈子,是一段多么多么漫长的时光。
“你出去,”佳岚盯着男子手中的百合,眼睛里皆是空洞,“我,不想看见你,子辰君。”
秦梅的笑容僵住:“佳岚啊,你……”
“出去!”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喊出这两个字。
“那你好好休息,学校里我都帮你理好了。”他十分平静地说,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快。
秦梅尴尬地咳了几声,笑道:“真是抱歉,我们佳岚刚醒来不久,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子辰你多多见谅。”钟佳岚的性格和秦梅有着太多的共同点,两个人都是那种柔弱女人的代表,她们大部分时间都选择顺从男人。
李子辰微微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然而他突然转过说了一句:“丫头,好好休息,琪樱她不会有事的。”
钟佳岚感到恐慌,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女巫告诉她,他是骗子。keyo告诉她,他很危险。
而现在母亲告诉她:“子辰君是个好人哪,一点儿明星架子也没有。听说你昏倒了,立马就赶过来了,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佳岚啊,你倒跟说说,你怎么认识他的?”
茫然的少女什么也没听清了,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的只是那一句: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他否决了,不是么?他曾用他惯用的方式,终结了一切。这就是李子辰,他微笑的脸的背后是浓重的冷漠,他的一切都像是在表演,但是他究竟想要什么,这些表演都是给谁看的?如果是对钟佳岚,李子辰根本就不需要表演,他早就已经征服了这个女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为了李子辰,当初的钟佳岚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只是李子辰一次一次用冰冷的语言伤害了钟佳岚,钟佳岚这才开始怀疑自己对李子辰的信仰。是的,就是信仰,钟佳岚对李子辰已经不仅仅只是爱,而是形成了一种盲目的崇拜,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仰。就像迷信一样深入到钟佳岚的心中,蛊惑着她为李子辰做任何的事情。
那个完美得近乎绚丽的男子,在无数闪烁的灯光下,在众目睽睽的镜头前,他曾说:我与她之间,不过萍水相逢,而对于我,向来是不会去关注这类人的。这样绝情的话,只有李子辰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口,仿佛割断的并不是恋人之间的感情,只是一条无所谓的线。这样的痛一直都存在于钟佳岚的心中。
她的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像是被什么缠绕住一般。不断起伏,疼痛不堪。钟佳岚不知道李子辰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不明白,于是她拼命的去想,却没想到自己的脑子却越来越乱,一切都混乱了。
钟佳岚靠在母亲的怀里,泪水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