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别过俞母后,俩人依着先前的盘算,径直进了油坊。小镇里的油坊可不单单就卖油,也兼卖粗盐、酱油等寻常调料,当然品种不多就是了。像油,只有素油和荤油两种,素的三十文一斤,荤的则要贵一倍。因瞧着俩人是真心想买,伙计特地取了勺子打开油罐子舀给他们瞧。俞小满上辈子极善厨艺,就算不能同大厨相提并论,可在亲戚朋友之中却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对于食材和调料还是颇有见解的。她凑上前定睛瞧了瞧,又仔细闻了闻,就确定那所谓的素油其实就是最寻常的大豆油。至于荤油,瞥一眼就知晓是猪油了。尽管吃得起荤油,不过俞小满还是挑了素油,一口气买了三十斤,店家附赠了一个灰扑扑的粗瓷坛子。虽说买下了大豆油,不过俞小满其实并不算很满意,她最喜欢的是花生油,偏这里没的卖,无奈之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买是买了,俞小满心下还是将这事给记下来了,想着来年开春以后,就在自家山洞旁开垦些田,到时候多种两垄花生,收获之后直接榨油吃。至于山上的土地究竟适不适合种花生,则完全不在俞小满的考虑之中。有指尖灵泉在手,她连人参都种过,还怕种不活花生?别逗了。买了油,俞小满又走到一旁去看其他的调料。兴许是因为这家油坊太小了,油只有两种,其他调料的品种也一样少的可怜。粗盐、细盐、酱油、米醋,别说茴香、肉桂这种金贵调料了,竟然连糖都没有。不过,俞小满一想到集市上连这些都没有,也顾不上挑剔,每样都买了几斤。至于葱蒜姜这类调料,集市上倒是不缺,甚至都不必特地来集市,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区别只在于多少而已。买了调料,俩人又跑了卖炭的地方,不过却只买了两斤炭,打算回去试过以后,若是用的好,再让展易往镇上跑一趟。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一趟买的东西太多了,再说一冬天量的炭,也绝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还是下回再说吧。米也一样,都只能下回再说了。之后,俩人逛完了集市,顺便还将镇上为数不多的铺子都逛了一遍,零零散散的又买了不少东西,盘算着棉花胎该是弹好了,这才折返回去,取了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因着早间问过牛车回村的时间,俩人便拿着大包小包一堆的东西往镇子口走去。时间倒是不早不晚,牛车上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只余最后两个位置。展易见状,忙上前把了钱。跟来时不同的是,去的时候牛车中间堆满了东西,可即便如此,这些人所有的东西加一道儿恐怕还没有展易和俞小满买的多。因此,他俩一过来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俞家卖女的事情早已在村子里传开了,因着俞家有个读书人,明面上倒没什么闲话,可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多半都是一边瞧不上卖女的俞家父母,一边又觉得他们赚大了,对于俞小满则是又同情又幸灾乐祸。没法子,谁叫俞小满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呢?早先就有不少人看上了她,却碍于俞家比自家殷实,加上俞小满样貌太过于出挑,惹得人家只敢私底下想想,没一个敢真的上门求娶的,就怕求娶不成反对奚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多下不来台呢。谁曾想,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竟被许给了山里的猎户,以一头鹿的代价。这事儿传开后,甭管先前有无想法,都忍不住扼腕叹息,纷纷道,早知如此一定上门求娶,绝不便宜了展易那小子。且这事儿还有个后遗症,那就是俞家次女秋娘的亲事。尽管秋娘年仅十三,可村里的姑娘素来早嫁,再说不是还可以先定亲,等晚两年再成亲吗?因此,尽管这两天还没人登门求娶,可私底下不止一家盘算着如何替自家儿郎娶到俞家次女。横竖貌美的长女连山里的猎户都能嫁,那样貌略逊一筹的次女嫁到自家又如何?再差还能差的过山民?可怜秋娘还不知晓,不单是村里的殷实人家,连家徒四壁的穷鬼都在肖想她。也因此,当众人看到俞小满完全不似自己猜想的那般可怜时,目光自然不善了。俞小满倒是发觉众人都在盯着她瞧,可一想到原身活了十来年出门的次数却不超过两个巴掌,就直接没往心里去。脸都认不熟,还有啥好说的?正准备坐上牛车时,俞小满一眼瞥到旁边有个凉茶摊子,忽的想起出发时灌满的水囊已经空了,她倒是可以悄悄的往里头灌水,可这不是得寻个过得去的由头吗?略一迟疑,她没有立刻坐上牛车,而是同展易支会了一声,拿了一文钱去讨水。凉茶摊子上一碗大叶子茶就要一文钱,不过俞小满至始至终也没打算要茶,毕竟她的指尖灵泉味道偏向于甘甜清凉的地下泉水,跟略苦涩的茶水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因此,她只跟茶小二讨水,意思意思的付了一文钱。就在此时,有一人从镇子外头杀气腾腾的走进镇子,却是俞家老二。凑巧的是,这会儿俞小满正在凉茶摊子后头给水囊灌水,而展易则在弯腰归整今个儿的战利品。两边谁也没有瞧见谁。…………俞家老二气啊!一觉醒来,野味儿全没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在昨个儿晚间秋娘提议吃肉的时候拒绝。可那会儿,俞家老二想的是挺晚了就别折腾了,再说天气凉得很,哪怕没腌制过,也能搁上好几日,横竖野味儿也不会跑,何必呢?结果呢?!他的野味儿居然全长腿跑了!!!俞家老二不傻,家里又没进贼偷儿,那就一定是自家人干的,瞥了一眼自家老爹和小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还算能忍的,一直等到他娘从镇上回来,才黑着脸问野味儿的去向,谁知他娘满不在乎的表示,念书费脑子,所有的野味儿都叫她提到镇上给他哥进补去了。呵呵。老大要念书,那他还要干活呢!凭啥都给老大吃了?他就问凭啥?!俞母当然回答不上来,所幸俞家老二原也没指望他娘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问清楚野味儿的去向后,他就丢下家里的活儿,风风火火的来镇上了。一到镇上,俞家老二马不停蹄的直奔他哥住的小院,他知晓这会儿他哥肯定不在家,因此也不着急,就蹲在门口等着,横竖私塾放的早,再多片刻他哥也该回来了。兴许是太阳晒在身上太暖和了,又或者是逃掉了今个儿的活计太舒坦了,俞家老二等着等着就眯着眼睛睡过去了,直到俞承嗣回家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才伸手把他推醒。对于俞家老二来说,一睁眼看到自家大哥真心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没给他哥开口的机会,他就一个箭步窜进了院门,直奔正房。俞承嗣能怎样?哪怕他一看到自家蠢弟弟就犯头疼,可那还是他亲弟弟。既然不能直接把人轰出去,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又怎么了?”俞承嗣头疼的将院门关上,转身回到正房,一进屋就看到他弟两眼冒着绿光的盯着他娘早上送来的野味儿,登时暗叫不妙。无视他哥的问题,俞家老二直接爆炸。“我拿命提回来的野味儿,你就全拿走了?好歹给我留一半啊,一觉醒来肉全没了,俞承嗣你咋那么大脸呢??家里才刚有点儿肉,就都到你这儿来了,狗鼻子也没你那么灵光!”俞承嗣从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了,及至听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登时觉得两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如果有可能的话,俞承嗣真想直接撇下他弟,赶紧回屋歇着去。可惜他弟这人天生容易犯浑,这要是处理个不好,天知道能搞出什么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