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终于被副导演给劝了回来,他走过张明哲身边时候,还愤愤地丢下两个字:花瓶。张明哲没抬头,也没有表现出多不满,因为打心底张明哲就同意陈平评价,他也觉得自己特花瓶。
倒是钱承泽拍了拍张明哲肩膀,站起来时候,他说:“花瓶也有花瓶价值,这就得看,你是从哪个方面来琢磨了。”
又是琢磨。
张明哲心想,打从跟进这个电视剧开始,他就没有一刻不是琢磨,琢磨人物性格,琢磨怎么走位,琢磨如何才能够让别人不用以往有色眼镜看他。
这皮囊捅出来篓子,这会儿全得他来偿还。
张明哲伸手抹了把头上汗,也跟着站了起来,他默默地盯着钱承泽背影,像是看到了一个标杆,也像是看到了自己未来努力目标。
他想,总有一天,他也能成为这样一个人,无论哪里,所有人投向他目光中,不再是鄙弃,而是敬佩。
不得不说,张明哲领悟能力真不算差,至少,钱承泽提点了几句之后,他演出来东西能看了。陈平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但也没有再一次甩手离开。
这一天拍摄任务,就这么磕磕绊绊地结束了。
赵子清看着歪汽车后座睡得昏天黑地张明哲,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么认真张明哲,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了。赵子清轻手轻脚地发动汽车引擎,缓慢地把车开往宾馆,想着让张明哲能够路上多睡一会儿。
虽然钱承泽帮着张明哲解了这么一次围,但是对他态度始终不怎么热情。倒也是,张明哲现正处一个低谷期,知道他往日人品,这会儿是看笑话都来不及,哪儿有什么伸手帮一把一说。
钱承泽虽然说不会像别人那样落井下石,到底也是个跟张明哲没有什么交情人,犯不着自降身份过来挨着张明哲讨什么好,能有个这么一次两次指点,也算是给张明哲面子了。
要说,张明哲追人屁股后头求指教是变着法儿地想要抱大腿,还真就冤枉他了,甭管原来张明哲是个什么德行,这一次,他可真是存了心想要和钱承泽学点儿东西,可是几次想要请钱承泽点拨点拨都没成,干脆啊,他真就像钱承泽说那样,自己琢磨了起来。
这一琢磨不要紧,他整个人都魔怔了。
先是网上搜集八年抗战时候历史资料来读,再是找经典谍战片战争片来看,补,恶补!不管自己吃得进吃不进都一通海吃胡吃,本来每天拍戏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现是连阖个眼都变成了一种奢侈享受。
赵子清说了几次他都是哼哼哈哈地应付过去,到后还是白搭。赵子清知道是张明哲变得认死理儿了,但他不知道是张明哲开始不晓得变通了。张明哲走这条路说不上错,但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做这样功课,实是……有点儿晚。
好吧,要是不留情面说,是有点儿太晚了。
“不是我说,张明哲,你就是今儿晚上把这些东西都看完了,也不定明天和钱承泽对手戏就能顺利上多少,要我说,为了不把导演又给气走,你啊,还是该干嘛干嘛,能早点儿睡就早点儿睡吧,啊。”
“还只有一点儿了,赵哥,你等我看完啊,看完了我再跟您聊。”张明哲守电脑跟前,头都不回地对赵子清说。
“我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好歹呢?”
“诶诶诶,一会儿再和你说,就几分钟事儿了。”
赵子清这一拳头打棉花上,张明哲没有什么反应不说,倒是把赵子清自个儿给憋屈了个够呛。
他盘腿坐床上,看着张明哲背影,真想干脆一板砖拍过去,直接敲晕得了。也不瞧瞧这两天他睡过多少觉,眼袋都能掉到胸口上,化妆师告状都告到他这来了,就他张明哲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赵子清正露着凶相呢,张明哲关了视频扭过脸来,他一脸得道顿悟表情说:“赵哥,我知道问题出哪儿了!我他妈怎么早没有想到啊!真蠢啊我是。”
“现才知道也不晚。”赵子清一语双关,“来吧,说说,想着什么了?”
张明哲喜滋滋地蹦上自己床,也跟着赵子清那样盘腿坐了下来,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说:“打从拿到剧本那一天起,我方向就错了。”
“呵,错够远。”
“说正经呢。”张明哲摆摆手,“我一直想啊,啧,焦天宇他是个卧底,到底啊,还是个八路军,怎么说都得演出他正义和使命感来不是,但是我忘了,既然他是个卧底,就一定会比别人像一个反派,只有这样,他被识破几率才可能微乎其微。”
赵子清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儿明白张明哲意思了,他努努嘴说:“继续。”
“啊?”张明哲抠了抠脑袋,“没了啊,就这。”
“就这?”
“是啊,就这。”张明哲特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赵子清看了张明哲几眼,怒其不争地说:“你就没有脑子里过过明天该怎么和钱承泽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