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已经洗漱完毕,见她如此,便着急地到床前拉她的手,问道:&ldo;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念公子和修儒?若想,为什么不回赵府去看望呢?&rdo;
&ldo;吱吱,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rdo;悠悠脸上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吱吱不忿:&ldo;我们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却要白白受罪?公子既然让雨墨送了小红楼的钥匙给我们,说明心底里是相信我们的,姐姐,你实在不应该那么骄傲拒绝公子的好意。&rdo;
悠悠又何尝不知道赵士程对她的信任,只是当日在如意轩里赵士程对她说的伤心欲绝的话还响在耳侧,不能不令她自责和惭愧。赵士程伤心的并不是她与林一飞之间有什么男女私情,而是因为她帮着圆仪欺瞒他,甚至帮着圆仪设计他,为了结义之情,为了圆仪肚里的孩子,她屡次三番设计了他对她的信任。他说过他对她是存了心意的,十年前就存了一份心意,可是她却设计了这份心意,这才是他伤心的根源。而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他信任她,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掏心掏肺,她呢?
&ldo;好了好了,你也别这样伤心自责的样子,你不回赵府也怪不得你,是老夫人下令逐你,你又岂能再回去?我总是跟着你的。跟着你,我也就觉着离公子近些,你到底是公子心里的人。&rdo;吱吱握紧了悠悠的手。
悠悠在心里暗自叹口气,道:&ldo;你用剩下的银子去街上淘两件男裳来。&rdo;
&ldo;淘男裳做什么?&rdo;吱吱不解。
&ldo;你说过我们的银子都要花光了,今天起我们就要自食其力去。&rdo;
&ldo;自食其力为什么要淘男裳?&rdo;吱吱还是不明白。
见吱吱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懵懂模样,悠悠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ldo;我所能卖的不过是一手文章和字,女子街头卖文太过招摇,恐招来是非,所以让你去淘男裳。&rdo;
&ldo;哦,明白了,明白了,姐姐是要女扮男装街头卖文,这是个好主意,比去里卖唱好。&rdo;吱吱拍手,天真地摇晃着脑袋。
悠悠无奈地笑起来。
午后,悠悠便和吱吱换上了两套男裳,带上笔墨纸砚上街摆摊去。帮人写对联,写状纸,写信,无一不干。悠悠写字时,吱吱就在一旁打下手,铺纸研磨,一日下来,倒是接了几个单子,赚了几个小钱。入夜收摊,二人去路边摊吃了顿颇为丰盛的夜餐。
吃过晚饭,二人沿着城里河边散步。因为两个都穿了男装,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贪玩的俊俏少年,长身玉立,气质不凡。天才擦黑,天幕宝蓝,星子离乱,明月皓皎,夏夜的风凉爽。吱吱沿着河边一边小跑一边欢呼,悠悠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寥落地摇了摇头。
吱吱跑了一会儿又掉过头来拉住悠悠的手,道:&ldo;姐姐,今天晚上这顿饭是我吃得最香的一次,原来自食其力的感觉这么好!&rdo;
第七十七章自食其力
听吱吱天真无邪却是发自肺腑的感叹,悠悠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人竟是淡淡的,懒散的,提不起劲。
&ldo;姐姐,你开心一点嘛!&rdo;吱吱挽着她的胳膊,将头搁在悠悠肩窝子上撒娇。
&ldo;好,开心一点。&rdo;悠悠无奈地随她拉着走到河边坐下。河面上波光粼粼,许多荷花灯一闪一闪的燃着,粉色、白色辉映着灯火的橘红色,鲜明醒目,妖娆多姿。
&ldo;姐姐,我们许个愿吧!&rdo;吱吱盯着满河的荷花灯,眼睛灼灼地亮着。
悠悠拗不过,便跪起身子,双掌合十,闭眼许愿。吱吱笑意盎然地跟随她。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悠悠才发现她所能许下祝愿的无非是赵士程和修儒。夫君与孩子,可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吗?睁开眼睛,看着河面上那些缓缓漂移的荷花灯,悠悠眼底便有潮湿的雾气升腾起来。吱吱也已经许完愿,见悠悠如此,忙慌乱地替她擦泪,嘴里嘟哝道:&ldo;好端端许个愿,怎么就伤起心来了呢?&rdo;
悠悠欲言又止,吱吱率性简单,哪里懂她的复杂婉转?二人正对着河面发呆,忽见一盏许愿灯从面前飘过,长长的纸罩里散发出烛火的红光,随着夏的夜风一点一点升到高空。悠悠和吱吱起身仰着头看那盏许愿灯越升越高,十分神往,忽听耳边传来嘤嘤的哭声,二人朝着哭声狐疑地调去视线,只见河边的石子滩上跪着一个书童打扮的白衫少年,正用袖子揩着眼泪,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身形有些眼熟。悠悠和吱吱互视一眼,便向那哭泣的白衫少年走去。
白衫少年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便起身看过来,只见银洁清灵的月光中,两个文秀的公子翩翩走来,便止了哭声,啜泣地站着。
&ldo;雨墨!&rdo;悠悠和吱吱走近了,看清了白衫少年,异口同声惊呼道。
雨墨也认出了悠悠和吱吱,忙喜极而泣,&ldo;小夫人,吱吱!&rdo;
&ldo;雨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泣?&rdo;悠悠问道。
&ldo;小夫人,我来放盏许愿灯祈福。&rdo;雨墨抽抽噎噎的。
&ldo;是替大夫人祈福吗?让她早点去到往生极乐。&rdo;吱吱快人快语。
&ldo;你们已经知道大夫人的事情了?&rdo;雨墨吃惊。
悠悠点头:&ldo;知道她已经去了。&rdo;
雨墨摇头,&ldo;我不是来替大夫人祈福,我是来替公子祈福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