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娜提醒他:&ldo;你又忘了,亲爱的&lso;表兄&rso;,我后来发了场高烧,许多关于儿时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rdo;
乔治只得再次耸了耸肩。
被他这么一打岔,乔治娜总算出了个差错,一杆子竟然挥了个空。
罪魁祸首当即嬉皮笑脸地下了场,一边瞄准还一边忙不迭回头对乔治娜说:&ldo;其实在你之前,我是&lso;摄政者&rso;的桌球之王,刚才只是发挥不佳而已。&rdo;
乔治娜敷衍地&ldo;哦&rdo;了一声。
话音刚落,那颗小球就因为乔治不经意的触碰慢悠悠地滚出了半英寸,他那洋洋得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乔治道:&ldo;你可以假装没注意到么,我的表弟?&rdo;
乔治娜微笑:&ldo;不可以。&rdo;
这一局显而易见以乔治娜压倒性的胜利而告终,王子殿下不得不把他那引以为豪的&ldo;王冠&rdo;‐‐来自&ldo;桌球之王&rdo;‐‐拱手让人,还顺带丢失了几位&ldo;大臣&rdo;‐‐那些原本只惟他马首是瞻的伦敦顶级纨绔子们‐‐的忠心。
但尽管这一对&ldo;表兄弟&rdo;一起玩耍得非常愉快,乔治却拒绝了替乔治娜引荐入自己所参加的蓝绶带俱乐部的请求。
一来蓝绶带俱乐部并不是属于乔治的地盘,万一他亲爱的堂妹哪天一不小心露了馅,基本上是没办法描补的,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将被父亲剑桥公爵阁下以及伯父英王陛下一顿臭骂的美妙情景。
至于等待乔治娜的结果,想也知道比他更糟。
二来那是个政治俱乐部,与乔治享乐主义的人生观并不符合,尤其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ldo;小顽固&rdo;,威灵顿公爵的儿子亚瑟韦尔斯利,或者说杜罗河勋爵常常出现在那里,乔治完全不想看见对方那张神似威灵顿公爵的长脸,那几乎是他童年的噩梦……
不过看在两人近日一起玩耍甚至一起逛东区的&ldo;交情&rdo;,在球局结束之后,乔治还是没忍住试探了一下他的&ldo;表弟&rdo;。
他状似随口问道:&ldo;为什么突然想去&lso;蓝绶带&rso;?那里可无趣的很,都是些神聊鬼吹的政客。&rdo;
乔治娜把球杆交给仆役,用白毛巾擦了擦脸,才回答:&ldo;好奇而已。&rdo;
&ldo;好奇?&rdo;乔治扁扁嘴,&ldo;是好奇那里,还是好奇那里的人?&rdo;
乔治娜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笑着反问:&ldo;什么人呢?&rdo;
尽管从年龄上来计算,这位王子殿下是她的堂兄,但无论是他鲜嫩的脸庞,还是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都令乔治娜没法儿完全把他当做兄长看待。
但有的时候,这一点似乎也是乔治的保护色。
乔治撇撇嘴,不甘不愿地说:&ldo;杜罗河勋爵。&rdo;
乔治娜在阅读关于上议院成员名单的情报上读到过这个名字,但还是说:&ldo;我没听说过他。&rdo;
乔治看了她一眼,&ldo;但或许你听说过威灵顿公爵,他是公爵阁下的儿子。&rdo;
乔治娜面色从容,湛蓝色的大眼睛向乔治看了过去,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ldo;可以告诉我重点吗?我亲爱的,无所不知的表兄。&rdo;她说着吩咐人把她的外套拿过来。
&ldo;……也或许是你未来的结婚对象。&rdo;
&ldo;为什么我本人哪怕一丁点儿不知道有这回事?&rdo;
&ldo;那你就得去问我的伯父、你的父亲了。&rdo;眼看着乔治娜准备换上外套离开,乔治连忙阻止她,&ldo;你不会是真的打算现在就去找你的父亲吧?&rdo;
&ldo;当然不!&rdo;乔治娜觉得他真是想多了,一把将他情急之下抓在自己左手小臂上的爪子拍开,&ldo;看在上帝的份上,乔治,你的记忆力似乎也离失忆不远了吧?我记得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对你说过,晚上我还要去剧场看演出呢。&rdo;
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乔治对她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说:&ldo;那你早去早回啊,表弟。&rdo;
乔治娜好悬没忍住朝他翻白眼,只戴上帽子后礼貌性地摸了摸帽檐,说道:&ldo;那么,十分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我亲爱的表兄。&rdo;
两人互相道别之后,乔治娜就从正门乘着马车离开了。
留在俱乐部没走的乔治则忽然表情一变,颇有些高深莫测地问:&ldo;你认为,他们俩在巴黎遇上了吗?&rdo;
被他询问的是俱乐部里一个不起眼的纨绔子,是个小伯爵的次子,曾在陆军服役。
&ldo;但公主殿下在巴黎时,除了游玩就住在了酒店里,我们的人都跟着。就连偶尔接见的,也的确是有名有姓的商人以及贵族。一切都很正常。&rdo;
&ldo;而这正是我所疑惑的了。&rdo;乔治微微皱了皱眉,抬手道:&ldo;我写个小条子,你亲自跑一趟,送去&lso;第欧根尼&rso;那边。&rdo;
正在行驶的马车内。
因为没有点灯的缘故,只有车窗外略过的煤气路灯,偶尔从窗户的缝隙溜进些许亮光,令乔治娜沉思的面孔显得忽明忽灭。
她的左手食指以某种固定的频率轻轻点着眼角那颗红色泪痣的下方位置,右手手掌虚虚托起左手手肘,整个人斜斜地靠在座位的天鹅绒靠背上,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坎伯兰公爵正在考虑联姻这件事并不是特别让她烦恼的消息,因为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她所谓的父亲很快就没有时间或者精力来想这些额外的事情了,而值得她注意的是,乔治是出于什么目的透露这样一个消息给她,以及他也许是不经意间透露的另一个消息:白教堂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