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血肉横飞。李月晏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妹妹,生生被苗兵砍了数刀。
李月洛大哭着从力气全失的李月晏怀里爬出来,想要保护哥哥,却被苗兵拎了起来。
&ldo;一个壮硕的苗人将哇哇大哭的月洛扔上半空,对面一个苗兵挥刀从她右肩砍了下去。你能相信吗,从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体里,竟然可以流出那么多鲜血……随即,他们就将她宛若一个残破的布娃娃,扔进了一旁的白水。&rdo;
泣听着,脸色越变越差。
他怎么不记得,阿落是被师傅从白水里捡回来的。小小的女孩从右肩到左胸一道长长的刀伤,救上来的时候命的一半已经丢掉了。他帮着师傅去山上采药、汲水、为她敷药、换布,折腾了几个月,才稳定了她的伤。
她衣服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字&ldo;洛&rdo;,大家才叫她阿落。
别的孩子多半都是战死沙场的苗兵之后,包括泣。但泣知道,阿落是中原的女孩,或许她有与他们不同的人生。
只是,他未想过的是,阿落,是将李月晏这魔鬼引来苗疆的根源。
&ldo;十年。&rdo;
李月晏的声音微微扬起,&ldo;父帅奉皇上之命四处平乱,但他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妹妹留在苗疆,我们必会回来,平苗为月洛报仇。你们怨恨我焚寨、斩俘,可想到月洛被苗兵斩击时的样子,我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任何不妥。&rdo;
李月晏扣住泣肩膀的手力量渐渐加大,泣感到自己的肩膀都要碎裂了,&ldo;月洛就在这附近吧?毕竟是苗人让月洛活了下来,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把她还给我们,我承诺对苗疆宽宏以待。&rdo;
泣正想反驳,抬眼却见到阿落手持着弯刀站在大帐入口,纱幔随风飘起,她瘦小的身体伫立在那里,眼中却满是不安与犹豫。
泣心下一紧,只想叫她快走,却被李月晏一手按住脖子后颈,声音硬生生地顶在喉中,却是李月晏接口道,&ldo;月洛,你听到了吗?你或许不记得,但我不会认错。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啊。&rdo;
阿落摇着头,看着说不出话的泣,又握紧了手里的苗刀。
&ldo;李月晏,我是来杀你的。&rdo;她顿了顿,又说,&ldo;我们既然敢来这里,就没想着要活着离开这里。&rdo;
她的话决绝、肯定,可泣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顾虑与不确定。
李月晏皱起了眉,带着几分难过地说,&ldo;月洛,父帅和娘亲都如此思念你……你被苗人扔入了白河,娘亲得知后,一夜白发。&rdo;他深吸了一口气,&ldo;你忘了也没办法。这样好了,你留下,我遣人放了这个苗人。&rdo;
李月晏的眼神十分诚恳。
阿落一时无法动弹,她看了看李月晏,又看了看泣,嘴唇艰难地动了动。
这一刻,泣只觉得全部的精神都紧紧地揪在了胸口,随即五脏六腑就翻江倒海地疼痛了起来。
要一起活下去,就一定要杀死李月晏。
而此刻的犹豫,便是对这唯一出路的质疑。
四周的画面静止了一般,之前那银发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他左侧,而白衣的少女则站在他的右边。
黑衣少年说,&ldo;你与阿落十年的血脉之交,在另一个&lso;人生&rso;的面前,她却在犹豫。&rdo;
白衣少女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泣心下觉得烦躁,他大喊一声,&ldo;都滚开!&rdo;
死神的力量在泣的身上流转,他手臂上的伤飞速地愈合,而被李月晏压制住的声音也回来了。彼时李月晏因与阿落交谈分了神,等意识到泣的力量时,他已经挣开了他的禁锢,手里弯刀一转,竭尽全身之力向李月晏攻击而去。
论武艺,泣本身与李月晏相当。但泣有七日之约相助,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李月晏却要提防着泣手里的弯刀上可能沾着毒,不由束手束脚。厮杀之时,泣感到格外轻松,甚至有些余裕,不由抽出精力,用余光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