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贝贝说过,对付男人是最容易的事,和做红烧ròu差不多,或者说比做红烧ròu容易多了。只要看男人时眼睛斜一点,时间长一点,长到三十秒;和男人说话时也不要一气呵成,而要气若游丝的,欲言又止的,半句半句地往外吐,且让前半句和后半句之间,有三十秒左右的停顿。这两个三十秒,就成了海德格尔的思想,从此让男人神魂颠倒了。小女子简直就是宁贝贝理论的实践者,没几个来回,男人果真就首称臣臣,脸红气粗,手从桌下就放在了小女子的膝盖上。池小影忙收回目光。世界真是无处不在的桃色陷阱。面对这种小女人的挑战,真是难为男人们了。能有几人能真正把持住?难怪男人幽怨地说:出轨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是妻子没有修得这两个三十秒的绝顶神功?就是修得,降服得了男人吗?降服?为什么婚姻里要用这个词?真是可悲。她降服不了别人,也不会被别人降服。她认为婚姻的双方应该是血浓于水那样的亲切、自然,不必糙木皆兵,不必患得患失,安宁、默契、温馨。男人其实就是一孩子,只有阅尽千帆、行遍千山万水,等到了秦朗这样的年纪,才算真正地长大,从此归航、泊岸。遇到秦朗,她很幸运。一池涟漪的心湖,平静如镜。结账出来,在街上逛到天黑,才回了公寓。泡了个热水澡,洗了两遍头发,才感觉把满身的灰尘洗干净了。抬头看钟,八点一刻,时间还早,她开了电脑,想写会专栏。刚坐下,一阵震天响的拍门声从外面传了过来。邦邦邦邦,声音凌乱而急促,听得人心惊,池小影打了个激灵,忙冲过去开了门。她先嗅着了一股扑鼻的酒味,抬头看去。微弱的壁灯下,站了一个人,一只手扶在门框上,脸色通红,样子狼狈,人都快站不稳了,却执着地举起手,还要再拍。&ldo;宣潇,你怎么了?&rdo;一看到她,他整个人往前一倾,她用整个身体才能撑住他,费力地问道。他一动不动,趴在她的肩上,她突地感到肩膀上一丝湿意,她咬着牙把他扶了进来放到沙发上,他的脸上,泪水纵横。她一下子慌了神,无措地看着他。&ldo;小影,没有小女朋友,没有情人,没有出轨,我爱的人只有你。我是因为妒忌才说了那些蠢话,还打了你。你现在也打我一掌,我不让,你骂我,我也不会回嘴。这样可不可以算扯平了呢?扯平了,你还留下,你不相信我,还像以前那样,你看我的表现,我会改变的,好不好,不去北京?&rdo;他凝视着她,泪眼中满是柔情,他的手掌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像怕碰伤了她似的。池小影躲开他的手,稳住神,语气平淡地说道:&ldo;宣潇,我们之间不全是因为这些问题……&rdo;&ldo;我知道,&rdo;宣潇打断了她,&ldo;你说我一直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不在意你。小影,以前是我只顾工作,而忽视了呵护我们的婚姻。小影,我都知道的,你的生日在十一月十六日,你不敢一个人过十字路口,你喜欢冰蓝、米白的颜色,你爱吃结结实实的牛角面包,喝原味的奶茶,你的脖颈是你最敏感的地方,你爱看怀旧的老电影,生理期时,你会痛经,冬天里你的脚很冷,总要穿两层袜子,你……&rdo;他的嘴唇激烈地哆嗦着,&ldo;你已经离家二百零四天了。&rdo;她已很久不曾听他对她说这么多的话。静夜沉沉,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令人蛊惑的魔力,丝丝缕缕将她缠绕。她明知前尘往事多说无益,却又无法阻止,催眠一般,只能愣愣地听下去。直到他问:&ldo;小影,回家好不好?&rdo;她只觉心中一绞,疼得整个身子都欠了下来。心湖里狂风大作,波翻浪涌。她哭着喊:&ldo;宣潇!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放在柏远死的那时候对我讲,太晚了,太晚了,是你把我推开了,发生了许多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rdo;&ldo;回得去的,&rdo;宣潇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她,&ldo;只要你肯,我们就回得去,我去和秦朗讲,请他不要拆散我们夫妻,让他退出,成全我们俩。&rdo;&ldo;你错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你放开我。&rdo;&ldo;我不放!不放不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