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丰市以后,谈总约乐立去了一个当地有名的茶楼,两人点了一壶碧螺春,几样小吃。
喝了几口香茶后,谈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乐立,笑眯眯地说:“乐行长,感谢你的大力帮忙,一点小意思,敬请笑纳。”
乐立瞄了一眼,知道里边是钱,就摇摇头说:“谈总,你太客气了,在我这里是不需要这个的,你就把账户开在我这,然后多给我点存款就行了,其他的就没有必要了。”
谈总解释道:“在我们那里,红包称为“利是”,求人办事都是要给利是的,给的多少取决于事办得大小,一般请领导出席各种场合,也要付给利是。你帮了我这么多,这点小意思不足挂齿的。”
乐立笑了笑说:“谈总,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原则。如果我做点事就收利是的话,那我早就发了,不至于现在连套房子都买不起。”
谈总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乐行长,你要是买房子,什么样的买不起,不用别人,邱公子和逵总,就会帮你办到的。”
乐立呵呵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每天和钱打交道,如果太看重这些的话,那么早就会出事了。况且随着我们业绩的提升,我们每年的收入也在大幅度增长,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收入也会很可观的。”
谈总伸出了大拇指,没有再坚持,就把袋子收了回去。
谈总真诚地说:“乐行长,我很佩服你的为人,希望你永远保持这种本色。你这样的人真性情、真热心、真男人,是可以一辈子交心的朋友。”
在谈总的讲述下,乐立又了解到了“倒煤”这个行业的内幕。从煤矿把煤拉出来,一直到终端电厂,这里面有10多个环节,在这条“食物链”上寄生着很多人,每个节点上都有钱可赚,也都是各有乾坤。
如果你做一个全产业链,投入的资金和精力就会很大,而且往往顾此失彼,很难把每个环节研究透。如果单独地做一个或者几个节点,你也会受制于其它节点,也不容易赚到钱。因此“倒煤”这项看似简单的买卖,其实里边的水特别深。
以发热量为例,这是检验煤炭好坏的重要标准,也是定价的主要标准,但在取样化验上就有了很多学问,赶上取样的这段煤的发热量高,而其他段的发热量低,那么混合起来就有可能低,造成亏钱。因此需要从各段综合取样,混合检验,这样派出去取样的人必须可靠,如果他被供货方买通了,这样质量就难以保证了。
配煤这项工作更是关键,老板必须亲自盯着,参与混合的煤有7、8种,不能多也不能少,必须按照配比来做,运到南方电厂后,如果出现发热量不足的问题,对方就会降点,如果差得太多还会退货,造成巨大的损失。
还有装船的环节,倒运车从储运场出发,运到码头有好几公里的路程,如果这里边看不好,就会出现倒运车司机把煤卖给别人赚外快的现象,造成很大的损失,一车价值10多万的煤炭,他一万块钱就给你卖了。
最后就是运到南方后,需要在锚地排队卸船,这里边也有很多窍门,如果等得时间过长了,在锚地的费用就会大幅度增加,这就需要协调当地港务局的关系,尽快卸货,但这个事是不以货主的意志为转移的,需要多方打点。
因为南方电厂是货到码头验质,供货方最怕的就是下雨的时候卸船,在雨水的冲刷下,配的煤就会流失一部分,很可能造成发热量不达标。
听谈总这样娓娓道来,让乐立也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他暗想:一定要提醒石六逵抓好各个环节的管理,从管理当中要效益,而不能大撒把,最后出现瞎忙乎,不赚钱的现象。
两人分手的时候,谈总拿出了一个纸盒,微笑着说:“乐行长,这是摩托罗拉的最新款手机,这个你就不要推辞了,就是一个通讯工具。”
乐立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过来,他觉得以后还要长期打交道,不能搏了谈总的面子,一个手机7、8000块钱,他就先收着,还可以用于客户营销。想到这,他不再矫情,就爽快地接了下来。
在回行里的路上,他的头脑里在反复琢磨谈总关于煤贸这个行业的信息,随着港口吞吐量的快速增长,他敏锐地意识到,煤贸、倒运、船运等行业,必将成为今后一个时期的发展重点,作为银行来说,应该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安排和准备。
到了办公室后,他给石语睿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毛啸君来一下。
很快楼道里就传来了高跟鞋的哒哒声,石语睿俏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眼睛里带着幽怨和欣喜,这是两人上次分别后第一次见面,乐立不觉得有些尴尬,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你怎么自己来了,毛啸君呢?”
石语睿脆生生地说:“毛啸君带人出去调查项目了,我让他往回赶,估计还得一会,我怕你着急,就先过来了。”
她看屋里没有外人,就吐了一下丁香小舌,狡黠地说:“立哥,这几天你去忙啥了?有没有一点想我?”
乐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斥道:“没大没小的,这是在办公室,你一定要注意,不要瞎说话。”
石语睿翻了一个白眼,嗫嚅道:“不让说拉倒,反正我是想你了。我一直在琢磨,虽然我不太重,但从一楼抱到五楼,肯定把你累得够呛,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现在采访你一下!”
乐立沉下了脸,低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把你发配到基层网点去工作,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石语睿撇了撇嘴道:“那你就发配我吧,看你舍得舍不得?”
乐立怎么感觉两人都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就住了嘴,眼睛怒视着她,不再说话了。
正在这时,毛啸君匆匆地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地说:“乐行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