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祎眼眶一热,在郑杨脱离床面双腿打颤的那刻揽住她。
腿颤抖着使不上力,郑杨不再推拒,手反扣云祎的腕,小步向前走。
每一步都是陌生的,来路去处全不可见,脚下好似陷入沼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强势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好在,身边还有一缕薰衣草。她还有方向,有依靠。
手扶上尖锐的墙角,鼻息间的薄荷香越来越淡,郑杨偏头来问:“三姐,小六呢?”
“刚才那通电话叫她走了,你们邢队的。”云祎将酝酿好的理由说给她。
郑杨沉眉,“有任务了?”
“你人间蒸发了这么久,还在乎队里呢?”云祎半嗔怪半打趣地说完,才回她:“听说队里开会。”
郑杨点头,眼眸半垂,收抿唇角。云祎觉出她的失落,心里叹息。
相随无言,踏过的路冰封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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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瘫在座椅里,心烦意乱。林波和同事走了,就是那个刚转为负责郑杨的女医生。他们去别处讨论什么,靳言不用听也猜得到,大概是郑杨的病况不容乐观。
断骨可接,腹部的伤口也能愈合,脑震荡好好养着就是了,只是眼睛以及头部创伤的其他后遗症……
钢琴曲灵动作响。靳言接通电话,连提问的耐性都散尽,抿紧了唇听那边说。
大龙打来的电话,汇报他们已经跟随郑帆离开酒吧。
“跟紧了,保护他。”说完不耐地丢掉手机。
大龙后句话哽在喉咙里,他正要说郑帆是在跟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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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帆这边,借助了郑杨队友的帮忙,获得了寂夜酒吧这条线索,用一整天的坚守,摸到两伙达成交易的人,从中辨别出靳天贩。毒。案公审时见过的一张面孔——真名未知,代称小杜。
曾听说,靳天在七年前逃脱追捕后不再沾手靳氏的私下生意,为他代劳掌权的是他的左膀右臂,过命之交——底下人敬称寒叔。而这位“寒叔”培养出了两个助手接班,道上合称他们仨“老寒大李小杜”。郑帆盯紧穿出巷子为人前呼后拥的刀疤男,为他耀武扬威的架势愈发不齿。
眼前这人,曾经是靳氏势力的拥护者,而在靳天案上,反水做污点证人,指控靳天杀。人。贩。毒的罪行……
郑帆跟着拐出巷口,藏在街角,望着那伙人在路边停留张望,似乎在等车,渐渐放松戒备,继续琢磨几月前名噪一时的靳天案。
当时虽然有小杜的反水指控,另有两条录音为证,最终敲定靳天的罪责。
那两条录音在庭上公放过——
一是靳天与老寒的对话,其中靳天明确说出不插手靳氏私下交易的事,交给老寒全权负责,而老寒也应承了。
另一条,法官算作靳天的认罪自白——录音中只有靳天的一段话,他承认七年前追捕逃脱后报复警。察的行为,以及近些年纵容手下人贩。毒的罪。行。
大多数人只当那是段关键时候保命的自白,少有人注意录音末句:“这是个无底洞,我不会让孩子们陷进来……”
如果是自白,这是句多余的话,在句末,郑帆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发音,他猜,那是被截断的“你”字。
所以显然,这不是一个人的忏悔书,而是两个人的对话片段,是靳天在向另一个人交代后事!
证据是大李——本案另一位污点证人——递交上去的,另外附上依照小杜指控的靳天的手。枪。其上明确提取的老寒的指纹和血迹佐证靳天的辩词,作为指向老寒自杀陷害靳天的有力证据。
郑帆越想越心慌,总觉得情节太凑巧,似乎背后逃不脱有心人的悉心把控……
再一抬头,那伙人挤上了面包车,他向街边跑去,拦下出租车,催促着加急追上。
在他之后,驱车赶来的二龙与大龙会合,加速跟紧出租车。
面包车一路灵活地穿街走巷,对身后的关照恍若未闻。
几辆车子远远牵连,在路上狂奔,
郑帆盯着前面肆意摆尾的车,还在猜想靳天案的隐情。
靳天嚣张惯了,十几年纵横黑。道,更是做出过肆意报复警。察的疯狂行为,他绝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那所谓的自白,是有人私心袒护他,为他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