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紧紧抱着书,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轻松,她终于要迎着朝阳奔跑了。
放学铃刚刚响起,陈舟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他那盆宝贝的风信子往教室外跑去,他有种预感他只要走慢一点,纪沫就会跑掉。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熟悉的巷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长到了纪沫家的楼下,他恨不得自己化成一个影子,也足以省去漫长的路程。
跑到半路时,他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奔跑后紧张的心脏也渐渐放慢了步伐,他脑袋转个不停,要是她不在家怎么办?他好像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她道歉,捧着花的一时之勇过去之后,他终于平静下来,冷静地想道:&ldo;我应该先确认一下,然后想好怎么说。&rdo;
这么一想,他感觉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不安了,每走一步就要pass刚才的想法,他还是很紧张,他还是没有措好词,他焦虑地靠着墙壁看着手里那盆紫色风信子心情有些抑郁。
他抬起头时正巧迎面对上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大爷的目光,那个大爷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他。
陈舟朝他挥手热情道:&ldo;大爷,你好。&rdo;
那个大爷恍然大悟般自顾自地点点头,陈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一次他还没向他打听纪沫的去向,那个大爷竟主动地问道:&ldo;小伙子,你找到了吗?&rdo;
他微微一怔随即垂头丧气地摇摇头,大爷指了指巷口目光悠远地说:&ldo;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她一早就搬走了。&rdo;
陈舟愕然,他感觉自己耳朵里有一层很厚很厚的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连那个大爷的声音也听不分明,但是心里却空空荡荡。
没有告诉他就自己走了,纪沫你原来是真的在生我气嘛,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呢?你连搬走都不肯告诉我吗?陈舟在心里自嘲道。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夕阳西下身影渐渐背光而去,大爷打了个哆嗦,刚才阴影落下的时候忽然有些冷,他目送着陈舟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悠长得仿佛延绵不断的炊烟。
陈舟失落地握着冷冰冰的手机,眼神迷离地听着手机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没想到连最后的联系都断了。
你真的讨厌我到这个地步了吗?陈舟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卧室的一角,房门被敲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反应。
他难过地看着书桌前地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容灿烂地望着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真的就此别过,一句解释也没有吗?
陈舟眼角通红地抓着头发,难过不解千万思绪涌上心头,要她怎么解释呢?她说的不够明白吗?她说叫他不要再跟着自己了,她说她很烦他。
她说他太自信像个幼稚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她说他遇到真正的问题时只会惊慌失措,他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可是他的确在听到纪沫的故事之后选择了逃避,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迟疑了,迟到的帮助从一开始就变了味,为什么当时他不是第一时间选择去拥抱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呢?为什么他亲口对她说不要离开自己却又漠然地推开了呢?
是他的迟疑伤害了她,是他的犹豫亲手推开了她,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错啊,他暴躁地抓着头发,用力地抓着耳朵。
陈母走进来时惊讶地看着他正在流血的耳朵,那只小小的附耳被他抓得血肉模糊,她匆忙地找来医药箱,用一种陈舟从未见过的严厉的语气破口大骂,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向优雅的女神像一个骂街的泼妇,随后陈母又心疼地为他洗去耳朵边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为他敷上药水。
陈母用一种温柔而心疼的眼神看着她的儿子,同时又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语调严厉道:&ldo;伤害自己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要只会做思想上的巨人。&rdo;
他无能为力了,没有办法了,行动也解决不了问题了,陈舟伤心地流下了眼泪,他从未曾哭过,因为他的父母时常告诉他男子汉不应该轻易落泪,可是他此刻却茫然无助地哭泣起来,哭得那样伤心难过,他以为他母亲会继续严厉地责备他然后取笑他这么大人还在父母面前哭鼻子。
可是没有,恰恰相反,他的母亲安慰地拍着他的后背,静静地看着他哭完还递上了纸巾,陈舟接过纸巾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的母亲,心道我不能哭了,他又怎么只会做一个无能为力等着父母安慰的懦夫呢?
他擦干净眼泪,第二天意气风发地回到了学校,他曾对纪沫许诺过要陪她一起高考,或许她忘记了,他却不能食言。
因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高三生涯渐入尾声,倒计时牌一页页翻过,无形中提醒着每一个学子这一次绝不是演习!
路过9班的教室时,陈舟习惯性地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依旧是空空荡荡,无意间听到里面传来taylorswift的歌声从教室里传来,那是英语老师在放歌调节同学们日益紧张的心情。
欢快的旋律飘扬而来时,陈舟记起那一次纪沫轻声哼唱的《backtodeceber》,嘴角不知不觉上扬起来。
杨琴惊喜地在旁边空荡的书桌里发现了霉霉的专辑,一大清早就这么大的惊喜,要不是弯腰放书包时她都没发现纪沫一直空落的桌子里竟有她最爱的歌手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