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说过他的气质大转弯了,对吧?她坚持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现在的他,虽然仍旧冷淡,但是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坚冰一样的外表下静静生长着,他不再排斥他人的接近,而是接受人们的臣服和讨好。他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戏迷,用手理了理一丝褶皱也无的大衣,向他们走来。那模特快步走向他,仰起小巧的脸让他吻她,他还没动,她就凑上去了。他们吻过之后,艾尔弗雷德把她放开,走到他们面前。“乔治·德比基。”她爸爸抢先上去握住了艾尔弗雷德的手,介绍了自己。“艾尔弗雷德·帕西里尼,”他颔首向她爸爸致意,接着对她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伊斯特,”又向他们介绍了那个高傲的女模特,“这位是西希·科波拉小姐。”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女模特上前一步挽住艾尔弗雷德的手臂。你们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俩人的关系,她只是懒得再分什么情绪在这件事情上了。她记得在那个雾霭迷蒙的早上,因为酸涩的嫉妒,她让情绪超过了理智,让自己的行动偏离了早就设定好的那个伟大目标,差点害惨了老爸。而且,这样的情绪太不“酷”了,一点也没有作为赢家的手到擒来之感,她知道艾尔弗雷德一直很喜爱她身上那种满不在乎的天才“酷”劲儿,她自己也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体面与否,当你对什么东西偏执过头的时候,那完了,你就注定相对不那么体面了,人类在丛林里奔跑过千万年,努力地伸直自己弯曲的脊柱,刮掉从胳肢窝里长出的毛发,讲发音好听的话,给自己的身体裹上布料,给脚套上牛皮,这几千万年的努力就是为了一个词——“体面”。她可不能辜负那些人,对吧。“那么,你喜欢吗?”他轻轻地说。“我觉得你的表演真是无与伦比。”她无比真诚,然后发现他的眼底有一丝笑意。“精彩,太精彩了。”乔治·德比基揩着眼角的泪痕,响亮地吸着鼻子,她看到西希·科波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艾尔弗雷德诚恳地道了声谢。“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两位下次来寒舍吃晚餐呢?“乔治·德比基紧接着热情洋溢地邀请道。艾尔弗雷德礼貌地拒绝了,并说自己很遗憾。然后他们互道晚安,爸爸和她回家,夜晚躺在床上入睡之前她想到,直到艾尔弗雷德拒绝了邀请、这一晚结束的时候,西希·科波拉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chapter7:请先行,因为我们只有一个意志=====================================================“第一件事,条理造就效率。”克拉克·塔里用一纸漂亮的简历顺利进入尼拉麦克斯公司后,接到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担任《处女泉》剧组的副导演一职。一天早上,他刚刚到达剧组设在瑞典的拍摄地,导演伊斯特·德比基就过来自报家门,手上端着美式煎蛋、烤吐司和一大杯柳橙汁,笑眯眯地对他说早安。他听说导演有自己烹饪然后请同事一起享用的习惯,一顿饭只有一个客人,在饭间她通常会旁敲侧击地委婉说出对对方工作提出的建议,所以他聚精会神地吃着那些好吃的食物,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我要告诉你三件事情,好吗?我只要求你记住这三条,然后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的。”然后她给出了第一条指示。塔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橙汁。“这是说,你希望我列一些计划出来吗?”他想把这句话变得具体一点。“唔,不仅仅是这方面。我希望你们用那种我打电话订购的盒子把资料整理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每一个场景要按顺序安排好,其他的你慢慢就知道了。”德比基掰着手指头解释道。他当然知道她提到的那种盒子,从机场接他到拍摄地的汽车上,灯光师伊利亚·亨特面带揶揄地跟他讲过。事情是这样,一开始,在准备放素材的纸盒时,伊斯特·德比基就不甚满意,她觉得盒子的盖子被卡得太紧,想要翻阅时没法很快地打开,她专门打电话给斯德哥尔摩的g·莱德公司,要求定做一种盒子。她用传真把自己设计的盒子图纸传送过去,还特别备注了纸盒的厚度,一周以后终于收到了那种她想要的、可以自如的上上下下打开的盒子。剧组成员用电影的名字开玩笑,把那小心圣洁供奉的盒子戏称为“处女盒”,不可否认,其中包含着他们对导演德比基的影射调侃。他天真地一口应承下来,然后再接下来的工作中饱受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