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林叶间的空隙,在栈道投下摇晃的光斑。
中午人少了些,偶尔听到水面鱼尾摆动的声响。四野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闻萤对纪飞镰聊起以前住在小街的事,说那里没有哪家不揍小孩,不过到了夏天,女孩子们就特别乖,动静也小很多。
纪飞镰听不懂,这和夏天有什么关系?
闻萤笑说,因为夏天穿的短,大人专挑露在外面的皮揍,下手狠,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纪飞镰眉一皱:“大人好过分。”
“最过分的是,小孩犯的错可能没那么严重,但大人在别处受了气,就趁机撒火。”闻萤嗅到空气中浓郁的树香,紧了紧包带,两只手背在身后,“我以后要是当了家长,一定不会强迫小孩理解我的苦处,想想小时候快乐的时光那么短暂,我才舍不得。”
纪飞镰慢她一步,学她的样子背起手,不做声地笑。
他低头看脚下的石板,视线一点点上移。
浅色的格纹鱼尾裙拉长了双腿线条,勾勒腰。臀的轮廓,黑色方领的针织衫抬升优雅气质,是让人非常心动的女人。
她两手交叠,虚握着露出手心,像在等待另一只手来握实。
纪飞镰掉开眼睛,告诫自己:停下来,不要再想了,没有结果的。
但他不忍打断她的话。
认识这么久,从未见她像此刻这样敞开自己。
听她用说笑的口吻讲过去的事,他仿佛也参与了她的人生。
纪飞镰悄悄退一步:就到今天为止,就今天。
可闻萤只说了小街就打住,附带一点搬来小街前的模糊记忆,把时间线卡在高中前,好像遇到路障,要特意避开。
中午他们去诺日朗餐厅吃饭,饭后到吸烟区一人来了一支。
纪飞镰抬手扇开缭绕的烟雾,神情轻松地说:“说说你高中的事。”
香烟的滤嘴触到她的唇,闻萤扬起脸,眼睛细细地眯起,同他开玩笑:“干嘛,对我有兴趣?”
纪飞镰内心轻微地震动,脸上没有泄露分毫,笑容还保持着:“是啊。”
“少来!”闻萤笑着睨他,熟稔地掸去烟灰。
从把香烟夹在指间,到用嘴咬住,每一个动作都放缓,她陷入回忆,眼里点亮奇异的光彩。
烟草的辛辣味充斥鼻腔,闻萤忽然发笑:“你敢信吗?那个人占据我十六岁以后的所有记忆,我能想起来的事,全部和他有关。”
纪飞镰恍惚了一瞬,轻声问:“林谨承?”
“对。”
“可我听说他大学在国外念书。”
“他出去了要我等他,却从没找过我。我的大学就像白开水一样寡淡,除了想他,什么都没留下。我是不是对自己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