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为,恨为何没有早些年灭掉赵国,让这一切噩梦的根源都跟着殉葬!
泪意流尽,沈倾欢的理智也跟着回来了。她看向凉亭方向的眸子也由之前的嗜血,渐渐地恢复了光芒,只是这光芒带着寒意,带着无尽的杀意。
看到这样的沈倾欢,秦辰煜心知她已经坚强的挺过来了,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大家的处境,这才解了她的穴道。
她从来都是个坚强,懂得隐忍的女子。他知道。
果然,被解了穴道的沈倾欢再不哭,她的眸子里也慢慢恢复了常色,她起身,从秦辰煜身上爬起来,抬手去拉秦辰煜:“我们先出宫去。”
之前被疯狂的恨意所吞噬了理智,现在暂且将这恨意关押,她才意识到自己碰到的身体已经泛着寒意刻骨的凉,当下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赶忙拉他起来。
秦辰煜也由着她搀扶起来,两人面色平静的走到已经被烧毁的凉亭,很默契的截下各自的里衣衣摆,将剩下的一堆焦土细细的包裹好收好,这才一路无言的到了东门口。
相比于进宫时候的容易,因为出了这么一件事,赵王宫的门禁越发的严格,任何宫人没有圣旨允许不得随意出入宫门,本来以为想要出宫还要经过一番周折,却没有想到守门的副将支开了手下,没有查看他们令牌就给放了行。
沈倾欢有些不解,但对方透露出是五王爷吴邺的人之后,她也才放下心,跟着秦辰煜出了宫。
一路相对无语的回到浣花楼。
沈倾欢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真实。
仿若。那个笑颜如花,那个飒爽英姿的素素还在,还会热情的扑过来。
仿若,那个朱玉风华,那个俊美飘溢的秦修业还在,还会用言语来打趣她和秦辰煜。
沈倾欢失神的坐在桌前,仿若还能看到那夜他们几人把酒言欢。还能看到素素和秦修业两人之间深情凝望的眸子。
只是这一切……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素素。
她来到这陌生的时空。第一个给了她温暖的女子,不会笑话她胆大乖张会陪着她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醉酒的女子,因为她被罚藏书楼担心她会害怕死皮赖脸要跟她一起住进去的心思细腻的女子。明明把国家重担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却还是在她和国家之间,选择了保全她的女子。
她的素素。
再也回不来了。
刚刚一路回来的平静只是表象,这时候的沈倾欢的泪水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泛滥开来。
秦辰煜担心她出事。一直守在她身边,这时候看到她卸下所有防备。再压抑不住自己,他索性揽了她过来,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让她肆意的哭。
有了这倚靠。沈倾欢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一生的泪水都发泄出来,汹涌的泪水不多时就将秦辰煜的肩头彻底大湿。
而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已经哭到昏天黑地,完全失去了所有理智,在一片混沌之中,却听到这般清晰入耳仿似一片让人窒息的血色里生出来的一枝绿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还有我。”
沈倾欢已经迷失了的理智,也终于一点一点的,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眼睛已经肿了,视野因为哭的狠了,早已经模糊,但她挣扎着从秦辰煜的怀里挣扎着爬起来,还是看清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辰煜嘴角边溢出的一缕血丝。
“你……?”沈倾欢的神识尚且还没有转换过来,有些呆愣的看着秦辰煜,手却下意识的去擦秦辰煜的嘴角。
这一擦,却有更多的鲜血自他嘴角溢出,仿似怎么也擦不干净,怎么也擦不完。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沈倾欢一下子慌了,她一手抱紧秦辰煜的身子,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比以往任何一次寒极发作时候都凉,她另外一只手去摸还在不断溢出血丝的嘴角,手足无措道:“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我!”
从来秦辰煜寒极发作,都没有如今这般冷,更没有如今这般还带着牵扯出五脏六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