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醒过来的第一感受是疼,头疼欲裂的疼,而且疼痛感还在时刻牵扯面部神经,导致她的右眼角一直在止不住地一蹦一蹦,频率几乎与心跳一致。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四下一扫就知道自己在医院里,还是个单间。
连心放着好好的陪护床不去睡,枕着胳膊睡在她床边,等醒过来她那胳膊估计就不用要了。
她刚要抬手唤醒连心,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群人争先恐后涌了进来。连心被他们吵醒,睁开迷蒙的睡眼看见连玉醒了面上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深深皱起了眉头。
涌进来的人群里有医生有护士,更多的是满脸义愤填膺的男男女女,有人试图接近病床上的连玉,被连心挡住用力推开。
人太多了,话更多,刚刚醒过来头痛欲裂的连玉发现自己虽然能听见所有人说话,却始终无法破解话语里的意思。
徐朗说过电脑是二进制处理器,连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台处于蓝屏阶段的人形电脑。人话就是那一串串由0和1组成的无序符号,经由耳朵进入她的大脑处理器。然而此刻大脑因为不明原因蓝屏死机,导致她失去了最重要的语言处理功能。
这可比聋了还吓人,连玉急忙闭上眼睛试图强制重启。然而强制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还给自己逼出来一种要吐的感觉。
这时连心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表情急迫地对她说着些什么,连玉死死拧着眉头盯紧连心的嘴型。不行,语速太快了看不清,他妈的她该不会还要从头开始学手语吧?
情急之下连玉上半身微微用力向上撑起,想要近距离听一听连心到底说的是什么。然而她刚刚用了不到两分力,忽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胃部骤然开始痉挛,眼睛一闭嘴巴一张,连玉侧躺在床上开始不停呕吐。
病房里吵嚷的声音似乎停了,呕吐间隙不忘观察情况的连玉一抬眼皮,发现原来是徐朗领着一群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闯了进来,两方人马把小小一个病房撑得满满当当。
吐了得有一分钟吧,连玉才觉得胃里稍微舒服点,头还是疼,还有晕得厉害。
连心一直牢牢站在她的病床前挡着最开始进来的那群人。连玉从她身侧偷眼出去打量,嘿,人群里的徐朗鹤立鸡群,那好勇斗狠的劲头和冷酷无比的面容别说还真有点陈浩南那个感觉。
她就这样忍着天旋地转,时不时睁眼偷摸看一下,没一会儿就把医生护士和警察给瞧进来了。
警察来的人数还挺多,跟堵墙似的站到中间把两边的人分割开来,一个便衣把腰间的手铐露了出来,分别指着两边的刺头命令式喊话。
这回连玉终于能看懂唇语了,他说的肯定是:“都给我老实点!”
后来连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实在晕得厉害。感觉也就闭上眼睛休息了三五分钟的时间,等再睁开眼睛屋里就只剩下连心了。
连心看见她睁眼满脸关切地扑到床边,“咋样?好点没有?大夫说你可能脑震荡了所以才会吐。”
当然,从连玉的角度看来她姐的嘴巴张张合合,发出的声音始终无法被她的大脑进行正确解读。
连玉这次真的急了,抓住连心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字,<我听不懂说话了>。
连心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啥叫听不懂说话呀?啊?我这么说话你听不见吗?”说着她凑得更近一点,趴在连玉耳朵边大声喊道:“连玉,能听见吗?”
连玉只是听不懂话,不是聋了,当即就被连心一嗓子震得晕上加晕,险些再吐出来。
这时大夫和护士进来看情况,连心拉着大夫的手急切地反应情况,“她跟我写字说听不懂我说话,咋回事啊大夫?到底是耳朵出毛病了还是脑子?”
医生抽出纸笔写字给连玉看:能听见吗?
连玉缓慢地眨眼。
医生又写:你听见的是什么?
连玉开始为难,她该怎么描述自己听见的人声呢?说她觉得人们说出来的话都是偏旁部首?不对,偏旁部首老多都跟发音一样,可她听见的都是些不熟悉的发音,跟外国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