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往登机口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澈的大喊:「sur!」我和sur双双一怔,不由自主地朝声音的来源出看去。是苏!她已经跑过来了,一头长发散乱不堪,急速奔跑让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两抹红晕。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早没有了平日里女王般矜持骄傲的完美模样。泪水从她眸子里疯狂地滚落下来。「你怎么可以走?为什么就这样走?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为什么,sur,你为什么让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那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呢?sur,我不要你走!你留下来,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苏像个傻孩子,在sur的怀里泣不成声。「我真的好舍不得sur!」苏依旧委屈地哭着,睁着红红的双眼望着他。「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的。」他温和地望着苏,「谢谢你那么喜欢我,我会记得的。」催促乘客登机的广播一遍一遍响起,sur望了望我们,突然说道:「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苏拚命地点头。sur换换地拉起我和苏的手,将我们的手慢慢地迭在一起:「可不可以放下仇恨,和所有表姐妹一样快乐亲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苏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沙哑而哽咽。「你们要好好的。」「一定会!一定会好好的!向葵,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苏抱紧我,我们的双手还紧紧地交迭在一起,听了苏的话,我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们要幸福,再见。」sur说完,毅然跨进了登机口。「sur……」苏泪流满面,徒劳地嘶喊哭泣着,最后无力地倒在我的怀里。「苏,别哭了!」看着她颤抖的肩膀,一副伤心、狼狈、失望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心疼。我的姐姐苏,你竟然会如此悲伤……「向葵,他离开我了,就这样离开我了……他怎么会离开呢?如果我知道他会离开,我一定不会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一定不会的……」我暗自从口袋里掏出风琴草戒指——刚才我忘记还给sur。「苏,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苏睁大眼睛,我将风琴草戒指戴在她的食指上,小小的戒指顺着她白皙光滑的手指滑下,发出莹莹的光。「sur在你还没有来的时候,让我把这枚戒指转交给你。他说,虽然你外表盛气凌人,但其实很脆弱敏感,总是恐慌着这一切。sur将象征『我不害怕』的勇气风琴草戒指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不再害怕这一切,抛掉骄傲冰冷强硬的伪装。这样,也许幸福就会降临。」她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但一抹幸福而苍白的笑容从嘴边划出:「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吗?」「嗯。」我心慌意乱但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我以为……他一直不懂我。」眼泪又狂涌出她的眸子,「幸福会降临……」她吻着原本是sur送给我的风琴草戒指,神情落寞而幸福。也许某些东西,只有给对了人,才会拥有它本身的意义呢。我默默地想。苏,我很爱你,因为你既脆弱、又坚强……我默默地伸出双手,温柔地抱住她。可是她被窝一触碰,突然从眩晕中清醒过来,躲瘟疫一般避开我,脱口而出:「不要碰我!」她急急地跑了。空荡荡的候机厅里乘客渐少,催促乘客登记的广播传遍整个空旷的候机厅。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掩住忧伤的脸,透明的泪滴禁不住缓慢湿润白皙的手背。sur。你唯一的请求,也只是奢望。那么奢侈的幸福,我始终碰触不到。「咯,擦一擦。」一双白皙的、脉络清晰、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张面巾纸递到我眼前。无比温暖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水,柔和冰凉。我像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不顾一切地扑进来人的怀抱,仓皇地连声呼唤他的名字:「裴凛蓝,裴凛蓝,裴凛蓝……」泪水缓慢地大滴大滴滑落。他的身体一震。我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倒抽了一口冷气……是,夏已爵。他的黑眸里有直入心底的清澈和淡漠。「怎么是你?」「很遗憾嘛?我不是裴凛蓝。」他淡淡地说,可声音里没有咄咄逼人的傲气和尖锐,「我看到你跑出学校,就中了魔一样跟出来了。」他蹲在我身边,细心地用洁白的丝帕擦去我腮边的泪滴。「走开,我不认识你。」我躲避他。他拿着丝帕的手悲伤地垂下:「向葵……不要那么残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用面无表情的方式来陈述。他孩子般蹲在一边,将脸埋进我的锁骨间。「向葵,你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的存在,把所有的阴霾和寒冷都驱散了。我早已习惯你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啊。可是该死的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了呢?试着去忘掉你,试着不再想你,可是没有了你,再多快乐都不是快乐,再多幸福都不是幸福……」他没有拥抱我,而是将双手交迭在自己的胸部,面部亲昵地贴在我的锁骨间,声音渗进我柔软的耳膜。「原来你对于我来说,是那么重要……」「之前的夏已爵放不下伪装,放不下骄傲,放不下自负。可是为了你,我会把一切都放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告诉你一切,不再害怕面对,不再独自一人承受,不再施放雾气……答应我,好不好?」「那天在酒吧,裴凛蓝说,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连信任都做不到……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我只是害怕,因为发现你已离我那么远……」「向葵,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不要离我那么远……」「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走进我的心呢?」佯装坚强的心在一剎那间便崩溃。骄傲放下了,固执犯下了,尊严放下了。告诉我这一切的故事,坦白这所有的过往。还有什么,阻挡在我们只见?这不正是我要的吗?丢掉这一切,忘记这一切……我和夏已爵,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呀!这个从来不曾遗忘的美丽少年,一直一直被我安放在心中偏僻的角落,被黑暗隐蔽,可却在接触到甜美阳光的一瞬间,念念不忘的仇恨分化为漫天烟尘,细微地令人遗忘,温馨的思恋呼啸着重新萦绕于心。他……总是让我一遍又一遍心软,一次又一次心痛。可是……又在牵挂什么呢?「向葵,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好!」我努力推开他,「现在,我是裴凛蓝的女朋友!」喊完这一句,我头也不会地再一次落荒而逃。(2)sur去维也纳已经有好几天了。我没有告诉菲菲sur离开的消息。因为每每看到她偷哼《夏天的风》时眼中满是向往的神情,心里的话便快速夭折。我和裴凛蓝正式交往已经一个月了,很开心,我们从没有吵过架,在他身边也不需要任何沉重的伪装。我们像所有的情侣那样逛街、约会、买玫瑰花。他还带我在高架桥上大叫,带我去闯红灯、装盲人,躺在海岸礁石上数星星,去橙星光坐象征「happess」的旋转木马。我们像两个大孩子,玩地忘乎所以,偶尔裴凛蓝故作不经意地靠到我怀里揩油,我还会满脸通红地打他的脑袋。爸爸定期打国际长途给我,菲菲又和我坐在了一起。一切真的很温暖美好。可这是否是暗涌的前兆?我每夜都做着重复的梦,我梦见自己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追逐一朵小小向日葵的光亮,一直跑一直跑,向日葵的光芒突然消失了,可我停不下追赶的步伐。我漫无目的的寂寞地奔跑,穿不出浓重的白雾,逃不出诡异的森林,一直跑一直跑,没有尽头,没有依靠。于是我开始哭泣,盲目而徒劳地哭泣,直至最后满脸泪水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