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谁?”我从他怀抱里挣脱,皱着眉怒视他。“牧牧,你真的去整容了?”那个男生被我骂呆了三四秒,又呵呵笑了,“好啦,小牧牧,整容就整容吧,不过脾气还是原来那样柔柔的好哦。”我不爽地推开他:“你认错人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三色堇香,如同精心调匀般精致。我仿佛看到三色堇大片大片地盛开在他微微扬起的俏皮嘴角,绚烂芬芳。“可是我觉的你很眼熟啊。”男生死死地盯着我,“你是不是叫夏岚?”“不是”“伊幽?”“不是”“苏微总是了吧?”“我叫向葵,我从来没见过你。”我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在静静的日光照耀下,他暖茶色的短发落下温暖的光芒,温和的风轻拂起他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眼睛带着一抹淡淡的苍穹蓝,仿若是夏日晴朗天气下的地中海,神秘而绝美,温和而耀眼。少年在被风氤氲成白光的背景中伫立,无辜地说道:“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认识你啊,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你是不是失忆过?”我倒抽一口冷气,又贪婪地注视了他几秒,随后感叹道:“我的确失忆过,或许你存在于我丢失的回忆里,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啊”他应了一声,笑意从他嘴边无限扩大,“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我想我一定认得你,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的。”他温柔地松开了我,朝我挥挥手,奔跑着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就读的林岽学校总是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拿课本的时候会从书包里爬出一大堆蠕动的毛毛虫,在午餐的便当盒里会发现恐怖的死老鼠,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找不到球鞋,甚至被教务处的主任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告诫:“不要欺负其他同学。”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哼,又是那群迷sur得女生做了的吧?我冷冷的笑,无动于衷,因为我不想和他们斗。女生之间勾心斗角,暗藏硝烟,我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兴趣。我背着书包懒洋洋的向教室走去。突然发现我的座位旁边围满了人。我快步的走了过去。只见我的课桌被刀子刻得乱七八糟,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肮脏的话。“我抢了我姐姐苏的男朋友,我真是个贱女人。”一个同学无意识的读出了那上面的句子,随后好奇问旁边的人,“向葵真的抢了了她姐姐的男朋友吗?”“是啊!”“她怎么那么坏啊?”“就是,还装得一脸清高,真恶心!”……流言飞语,议论纷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突兀跳动的太阳穴,冷酷的喊道:“全部给我走开!”同学们一个个想见到瘟神一般离开我的位置。我狠狠的踢了一脚桌子。桌班里有恶心的肉虫子被震了出来,在地上慢慢地蠕动着,我皱了皱眉,有一种想吐的欲望。随后,我拿起被砍的伤痕累累的桌子,准备去储藏室换一张新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准备破坏掉我的一切吧,我不会愤怒,因为,这一切我都不在意。走到操场时,一个女生拉住了我。“呀,向葵,你的桌子是怎么了?”娇滴滴的声音。我不耐烦的回过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淡紫色的隐形眼镜,校服裙子穿的歪歪扭扭——是那天想要打我的韩紫希。“承蒙你的照顾啊。”我冷淡的看着她。“哟,照顾?我可不敢照顾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坏心肠家伙!”韩紫希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你再说一遍?”“好啊!我就再说一遍!哼,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人,苏的妈妈好小心把你这家伙捡回家,你居然还恩将仇报,诱惑苏的男朋友!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垃圾、野种、坏女人!真不知道你的爸妈怎么会生出像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人这莫非是&039;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039;?哈哈哈”她淡紫色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得意的光芒,是揭穿他人不堪回忆的兴奋光芒。太阳穴跳动得更厉害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们逼我的,再无动于衷。再受欺负。都无所谓,可是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再容忍。再淡泊,终究也有我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我妖娆的笑着,将手中的破桌子朝她的脸砸去——桌子上有被人刻意装上去的钉子和玻璃碎渣。“啊——”韩紫希蹲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脸惊慌失措的大叫,“啊……啊……”操场上回荡着她恐怖的尖叫。同学们渐渐围了上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韩紫希的脸怎么了?”“好像是向葵砸的!好恐怖啊!”“她会不会毁容啊?”……人群中传出“毁容”两个字,让韩紫希叫的更大声了。“紫希——你怎么了?”苏匆匆赶来。记忆之中似乎很久没看见苏了,她穿着红色的短裙校服,衬得她肤白如雪,眸媚似妖。原来是一伙的。我冷眼望着苏。韩紫希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诉说着,苏皱起了眉。有鲜血顺着韩紫希的脸滴落到苏白皙的肩膀和干净的裙子上,但是苏丝毫没有介意,她的脸上是从未对我展现过的温柔和耐心。我的心突然很疼很疼。从未情愿面对过真实的自己,可是我确确实实是希望被爱的。我希望被姨妈爱,希望被姨夫爱,希望被表姐爱,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所以我才恨他们,他们有那么多爱,却连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肯分给我。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冲了上来,我慢慢的闭上眼,抬起头,不想让旁人看到我软弱的样子。“韩紫希,你的脸怎么了?”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望着一脸鲜血的韩紫希,立刻找人送她去医院韩紫希哭哭啼啼地被扶走了,教导主任望着我们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对同学下这样的毒手?”“是向葵!她拿椅子砸了韩紫希的脸。”苏脱口而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定定地站着,望着美丽的苏。在那一刻,她仿佛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上天作证,我宁愿相信这话是任何一个人说的,也不希望是苏,我的表姐,苏。呼呼的风声将我们的距离拉的远远的,远远的,直到最后她去天涯,我至海角。知道我从钝痛的幻觉中醒过神来,我已被教导主任拉到教导处。望着他唾沫横飞的大嘴,我厌恶的抹了一把脸,试图抹掉那些肮脏的唾液。就在这时,教务处的门开了。门外站着两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是夏已醒和夏已爵。“你们是向葵的家人吧!大致情况我在电话里也和你们说了!你们瞧瞧她这个样子,前不久就有女同学告她敲诈勒索,今天又碰的另外一个同学满脸是血!你们再不管教管教她,她就堕落的不行了!”我一言不发,因为主任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我跟不用多费唇舌解释。“向葵,你说说话啊,你为什么这么做?”主任恶声恶气的问道,仿佛我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侮辱我。”我简简单单地吐出四个字。“她侮辱你你就可以拿椅子砸人家的脸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也太强词夺理了吧?”主任大声吼我。“好了,这里留给我处理,爵,你带向葵出去吧。”夏已醒低声地说。夏已爵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学校的林荫道里,我和他默默地走着。沿路栽的树依旧繁茂和巨大,我望着那些阴影下漂浮不定的光斑,赌气般将他们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