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参天,将傍晚残存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青石台阶往上蔓延,看上去没有尽头。
到这里,马车已然不能再上去。绿桃掀开帘子,扶着江月下来。江月神情困顿,唯一双眼眸,亮得惊人。
江月从袖中抓了一把银瓜子,嘱咐赶马车的小哥去附近买些茶水喝,再等她们一等。然后便拾阶而上。
台阶一共三千阶,江月只堪堪在马车上拿点心垫了点肚子,又是一夜未睡,等她气喘吁吁的爬到善法寺时,已经累得连眼神那一点光都快灭了。
漫天的星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迢迢银汉横亘空中。而善法寺高大巍峨的门,已然紧闭。
“娘娘,善法寺已经闭门谢客了,我们……”绿桃一边喘着气一边焦急道,原本花笺上约的是正午时分,如今都星月高悬,那人想必是走了。
江月没说话,径直拉动门上的兽首铜环,重重地,将门砸的咚咚响。
砸了许久,门终于吱呀打开了一条缝,一小沙弥,青衣素袍,双手合十颂了声“阿弥陀佛”继而看着江月说道:“这位女施主,今日天色已晚,善法寺已经不待客了,请施主改日再来。”
江月蹲下身子,看着小沙弥急急问道:“小师父,今日可有一个发髻上簪着红色山茶的男子来过?”
小沙弥蹙眉摇摇头:“男子怎么会簪红花,并没有这样的施主。”
“那手里拿着山茶花的呢?或者,衣裳袍子绣的山茶的?不一定男施主,女施主也行。”
小沙弥略一回忆,仍旧摇头:“小和尚未曾见过。施主,小和尚还要去念晚课,要先走啦。施主请回。”
“那,那有没有什么人在寺里留个话,说可能有人来问的?”
小和尚气性不定,又马上要到晚课时间,被接二连三问得不耐烦了,脑袋直摇:“没有没有,女施主若约了人,明日再来吧。”说罢赶紧将门关了起来。
“哐当”一声,厚重的大门,又赫然紧闭。
失望爬上了江月的脸,连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好不容易有个消息,如今又断了去。
“娘娘,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我们去那花灯铺子瞧瞧,指不定那人见娘娘今日不在,还会去花灯铺子留消息呢。”绿桃轻拉了拉江月的袖子,低声劝慰道。
连她都能觉察出来江月如此明显的低落。
强撑着江月走到这的那一口气,那一股执念一下消散无踪,身体与精神的疲累一下让她腿下一软,跌坐下去。绿桃赶紧要去扶她。
她摆摆手,索性在地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地儿:“你也歇会儿吧,我没事。”
绿桃依言坐下。
江月双手撑着地,稍往后仰了头,看着漫天星子,许久,轻声道:“绿桃,你家乡哪里的?”
绿桃也依着她的样子,看了看天空,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想念:“奴婢家乡在衡水尉县冯家村,奴婢家乡的槐花贴饼子可好吃了,小时候奴婢娘亲一到槐花时节就给我们做。”
江月偏头看了看她,少女的眉眼弯弯,似是想到了极幸福的事,也跟着笑了笑:“想家吗?”
绿桃闻言,下意识回道:“想。”
片刻又觉得不对,赶紧正身,急着跟江月解释道:“奴婢跟着小姐,小姐的家就是奴婢的家,小姐不要把奴婢送走。”
江月摇摇头,叹了口气:“哪是要送你走,你若想家了,得了空,我带你回去看看。我也很想,但是好像回不去了。”
绿桃咬了咬唇,怎么就回不去了?相府距王府,乘个马车,些许时候就能到,声音有些疑惑:“娘娘是想姨娘了么?娘娘回府王爷向来也没拦着,不然明日我们回去看看?”
江月看着天空,眼角带了些湿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我心底的家。”
若那簪花男子,真是君衍,自己失约,他怕是再不会来找自己。他那决然的性子,自己又何曾不知。
绿桃听的还是不甚明白,但见着江月闭眼不似想再言语的样子,也乖觉的,没有再往下问。
喜欢王妃要和离,王爷连夜学男德()王妃要和离,王爷连夜学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