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有些难堪,面有怒色道:&ldo;你的意思是我撒谎了?我们所里那么多人都撒谎了?&rdo;
&ldo;谁撒谎谁自己明白。&rdo;老四愤愤地说。
所长站起来正要发作,随即又按捺住性子,&ldo;我不和你说那么多,政府有规定,如果你对我们的处理有意见,可以向我们的上级机关提出申诉,现在你可以走了。&rdo;说完,所长拿起一叠文件翻看,再不理会老四。
老四知道,派出所的上级机关就是区分局。带着极度的失望,他走进区分局的大门。分局的接待人员听完老四的诉说后,表示会予以调查,他们让他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就很客气地叫他先回去。
过了一段时间,老四见分局没有动静,就又跑上门询问。分局告诉他,两边提供给局里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们还需要落实。老四急了就说那是派出所包庇内部人员,分局的人说是啊是啊有这个可能,所以需要核查落实,你不要着急,要相信上级机关等等。
老四无奈,只得悻悻离开,如此几次后,分局便再无下文了。老四不甘心事情落得这么个不闻不问的结局,又再向上找到市局反映,市局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因为派出所归分局管,要他先向分局申诉。
老四大失所望,转而四处托人寻找律师咨询有关法律条文,准备向法院起诉派出所及有关人员。但有好心的律师告诉他不要抱很大希望,因为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你一个普通打工者所能摆平的。
诉状是硬着头皮递上去了,后来果然被驳回,法院以与事实不符为理由拒绝立案。收到这个通知,老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把希望寄托在媒体的舆论监督上,找了几家报社反映。媒体讲究的是及时报道,这件事时间已经过去好一阵了,何况没出什么惊人的后果,缺乏轰动效应。再加上当事者不过是区区一个打工仔,本身人微言轻。这种情况报社每天见得多,也没当一回事,三言两语就把老四打发走了。
柯阳待在家里,每天都看到姐夫回来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知道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他也因此越发地沉默,整天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想心事。姐姐没有什么法子,只能以泪洗面,绝望和沉寂笼罩着一家人的生活。
终于有一天,柯阳对愁眉不展的老四说:&ldo;这件事不要再跑了。&rdo;
老四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什么意思,柯阳定定地看着老四和柯月,&ldo;我认了。&rdo;
老四好一会才回过神,&ldo;什么?那咋行,俺们就白被人打了?&rdo;
柯月以为柯阳气糊涂了,&ldo;弟,别担心你姐夫,俺们最后就是去要饭,也要替你伸这个冤,俺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好官。&rdo;
柯阳摇摇头,&ldo;这些天我想过了,我们没钱没势,要扳回来很难。现在的社会姐夫你也都看到了,好官或许有,但穷人常常碰不上,要等碰见的那一天得猴年马月。前一阵为了我的事,姐姐没出去找活做,姐夫把正事都放下了,孩子咋办?日子咋过?这些我们都不想了么?&rdo;
到底是念过书的人,老四和柯月面面相觑,虽然心有不甘,但一时无话可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
&ldo;弟,这太委屈你了。&rdo;柯月眼睛一红,忍不住流下泪来。
&ldo;没事,我年轻,扛得住。这次能碰到几个热心的兄弟和曹院长那样的好人,就是我的福气。倒霉事不会只有我碰到,下次小心点就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那些人会有好下场。&rdo;
第二章
柯阳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去保姆市场的地步。
为了不拖累姐姐姐夫,也为了自己能早点挣上钱,柯阳很快就外出找活了,这次他选了一处稍偏的位置。这里虽离市中心较远,但近几年滨城发展很快,不断向外扩张,这种城郊结合的地方有不少房地产商在投资开发,所以打工者在这里常常能找到活干。
虽然有两个月的休息,但伤了元气的身体和营养不足使柯阳对重活力不从心,每天回来都疲乏不堪,一个月下来,钱没多挣,看病又耗去不少。老四和柯月心疼柯阳,要他再休养一阵,生性倔强的柯阳怎么也不肯答应。
租房子给他们的房东十分同情柯阳,便向他推荐道:&ldo;小弟,我看你挺老实本分的,我们这有个白马公园,里面有个保姆市场,许多想找保姆的人家都会去那里挑人。你不妨去试试看,现在有些人家需要男性的保姆,听说做保姆收入还不错呢!&rdo;胖胖的房东阿姨热情地说。
老四和柯月也同意房东的建议,起先柯阳不愿意,他觉得一个大小伙子去做保姆有点拉不下脸。后来转念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了做保姆也是正当职业,又不偷不抢,只要能多挣钱就行,柯阳在心里劝说自己。
第二天上午,柯阳按照房东的指点来到白马公园,所谓的保姆市场,其实就是白马公园里一片小树林边的空地。柯阳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成群扎堆站着或坐着的女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五六十岁的老妇女都有,她们大都衣着朴素,一看便知是进城务工的农村人。
柯阳怯怯地靠近那片空地,他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只有自己一个男的,脸上顿时露出极不自然的神态,此番情景,倒真有点&ldo;万红丛中一点绿&rdo;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