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禄看着他划过的那一大片碍眼的权贵们,微微眯眼。
喻子平若有所思道:“莫非是大汗无暇顾及?”
出于礼貌和同事情谊,柳兴安没当场反驳回去,只是笑了笑,恍若未闻道:“又思大汗至今未立储君……”柳兴安抬眼看了眼都天禄却突然道:“草原男儿,自当一往无前。”他脸上露出几分钦佩之意来。
桂清微微一愣,也跟着看着都天禄,似有所得。
都天禄没细思他所言,辞国人嘛,说不清话,也可以理解,心念一动,将注意力移回了刚才所言之计谋上,愈发觉得那群红点十分碍眼:“敢往我府中伸手,先剁干净了再说!”
柳兴安懒洋洋的瞥了眼地图,倒有几分好奇:“殿下这般拿下他们,没人说什么吗?”
桂清听出他真正想问的意思,便替都天禄答道:“若是他们比将军更强,那也不必说什么,若是他们比将军弱,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他笑容扩大了几分道:“大汗素来不管这些琐事。”
都天禄轻哼一声,眼中有凶意:“跳的最高的那几个先给收拾了,剩下的,我再陪他们慢慢玩。”他语气中难得有几分玩味,似是期待。
柳兴安便更疑惑了些:“那不若一路平推了事,何以还要多此一举?”
桂清在一旁认真道:“袁三军乃仁义之师,师出必有名!”
都天禄倒不在乎这个,只是不由得摸了摸鞭子道:“要是我那几个好侄子能跳出来的话……”他停顿片刻,遗憾的道:“便是将他们的叔父杀于他们面前,怕也不敢跳出来找我麻烦。真是……”他不屑之意几乎喷薄而出。
柳兴安若有所思道:“想来大汗却是不喜如此。”
见他说了句废话,都天禄眉毛微扬,还未开口,柳兴安已然接着道:“若是他们十年前有三分胆色敢与将军拼上一拼,倒说不得如今是谁之大金了。”
都天禄眉毛又缓缓落了下去,听出一二分意思来:“大兄……”话还未出口,他又停了下来,似有些踌躇。
柳兴安却无此踌躇,直言到:“大汗在等一个比他更有手腕的储君,或能力压众人,解出他留下的难题,或能直接战胜他。而不是一个靠着宠爱才能胜过旁人的继承人。”
似多年疑惑迎刃而解,为何大兄如此宠爱于他,却仍决口不提立储之事,在他们中徘徊不断;为何大兄将他置于烈火烹油之境地中,四面八方皆是敌手,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他是一把磨刀石,亦是一把被磨的刀,磨断了三兄弟的勇气,磨出了锐利无比的锋芒,使众人不敢阻之,朝那个位置一步一步挪近,回首皆是被淘汰的对手。
柳兴安摇了摇头,露出由衷的感慨来:“恨不生逢大汗年轻时,可惜啊!”
都天禄满腔的感慨生生被他此言给击散了,合着现在投靠于他还是将就?
所幸他不是那么专断的主上,没有一气之下做出些什么,只是露出一个假笑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大兄年轻时貌不惊人,圆滑无比,周旋于部落之间,毫无锋芒。”
柳兴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变本加厉道:“便是大汗那般手段和心胸,年轻时纵一朝潜伏,也有大鹏展翅之时,到时候,君臣相得,岂不是美哉?”
都天禄听他此言,倒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我与大兄相比确有不足……”
柳兴安微微挑眉,见他这般模样,倒是跳过了这个话题,反转回上个话题道:“若是将军欲一击得手,倒不如直接大军压境,说不得大汗一喜,片刻便立君为储君了。”
桂清嘴角一抽,忙开口道:“何必至此,惊吓城中百姓,迂回些亦能成事……”
他话还未完,却见角落处发出一声轻响,落塔上前在都天禄耳边耳语了几句。
都天禄一喜,又控制着面部表情道:“诸位,嘉瑞送了些甜品过来,不若边吃边说?”
他说是这么说,可丝毫没有边吃边说的意思,矜持的端过甜点,先吃了几口,嘴角的酒窝便怎么都消不下去了,又见众人皆低头慢慢品尝,似是无话想说,索性他自己开口道:“嘉瑞定是怕我们谈的太久饿着了,他就是这般单纯善良……”
柳兴安慢慢品了口,甜而不腻,便点头跟着道:“他素来如此,便是见到路边的乞儿,都要停下来给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