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真?&rdo;冷寿霍然站起,变色道:&ldo;我天靖与西岐议和时,西岐已答应两年内不犯天靖,为何变卦?&rdo;
冷玄苦笑:&ldo;听说是西岐狼营主帅鼓动一班好战大臣日夜游说,让西岐王改变了主意。&rdo;他凝视茶几上的酒杯,缓缓道:&ldo;寿皇叔,你我都知道,西岐国疆土虽广但地贫又多大漠荒原,生活艰辛,早就觊觎我天靖的富庶水土,这场仗,不过是提前开战罢了。&rdo;
冷寿点头,知道这场战事已无法避免,他负着手在屋内兜了半圈,毅然道:&ldo;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抢在西岐之前先出兵,打它个措手不及。&rdo;
冷玄一拍茶几:&ldo;正是我心中所想。&rdo;
&ldo;但有一事棘手。&rdo;冷寿回到茶几边,点着酒水在桌面糙糙比划。&ldo;若我军大举西伐,东边兵力势必薄弱,正给了风陵国进攻良机。万一风陵举兵,皇上不可不防。&rdo;
那晚金殿上,风陵国使臣咄咄逼人的架势两人至今未忘,虽然后来冷玄一番软中带硬的应答和十车丰厚回赠令符青凤不再追究白虎被杀之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风陵国绝不会就此罢休。之所以按兵不动,无非是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冷玄头痛地闭起眼睛:&ldo;若西岐与风陵联手进攻,我天靖会如何?&rdo;
&ldo;皇上,西岐和风陵素有夙仇,不会联手来犯。臣刚才只是多虑了,皇上不必‐‐&rdo;
&ldo;不,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西岐和风陵可以为敌,也可以变盟友。寿皇叔,我要听实话。&rdo;
冷寿沉默了片刻,烛光照着他俊美面目,阴沉得可怕。
&ldo;天靖,必亡。&rdo;
缓慢吐出的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每一字都重逾千均,屋内死寂。连雷海城也感觉到怀里那女子浑身一震后僵硬如石。
&ldo;……哈哈哈……&rdo;
冷玄居然大笑,睁眸寒光似剑,一改之前的重重忧虑,终是现出几分绝不服输的气魄:&ldo;所以,我天靖绝不能给西岐与风陵和好结盟的机会,务必抢在他们联手前分别击破。我会让潜伏风陵的死士伺机刺杀国君,嫁祸给西岐。寿皇叔,二十万大军任你调拨攻打西岐。&rdo;
雷海城在纱帐后微微点头,听了半天军事局势,他也情不自禁跟着两人思路分析起来。冷玄的办法固然冒险,但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换成雷海城,也会赌上这一把。
战争和暗杀一样,有时候,除了清醒估计双方实力,更需要孤注一掷的莫大勇气。
这个冷玄,能当上皇帝,还算有其过人之处……雷海城心头冷笑着暗忖。
&ldo;皇上是要臣领兵出征?&rdo;忽然被令西伐,冷寿似乎有些错愕。
&ldo;我思前想后,此次出兵事关我天靖存亡,我冷家的命运也就在此一战。朝中武将都不堪此重任,只有靠寿皇叔你了。&rdo;
&ldo;可是……&rdo;
冷寿依然在犹豫,冷玄瞅着他,倏地冷笑一声:&ldo;寿皇叔莫非是惦记着她,不舍得离开京城?&rdo;
冷寿脸色遽变,低声道:&ldo;皇上多心了,绝无此事。&rdo;
&ldo;皇叔何必自欺欺人?本皇来澜王府之前还去她那里看过却不见人影,听宫女说是又偷偷出了宫。&rdo;冷玄之前一直与冷寿你我相称,甚是客气,此刻却自称本皇端出了皇帝身份,拿起只酒杯轻轻转着,慢条斯理说完,冷寿面色已越来越难看。
冷玄目光冷冷不离他双眼,哼道:&ldo;寿皇叔,你也真好兴致,大半夜的,一个人独饮还要用两个酒杯。嘿!&rdo;
雷海城初时不知道冷玄口中的是&ldo;她&rdo;还是&ldo;他&rdo;,但听到后来显然是在说那蒙面女子。
听冷玄口气,那女子似乎是宫中妃嫔,又与冷寿有染,被冷玄抓住了把柄。
他看过的宫廷豪门戏不算多,可像这种三角、四角的男女关系随便哪部片子里都能抓出一大把,所谓&ldo;戏不够,情来凑&rdo;早成了用滥的套路,他丝毫没觉得奇怪。心想冷寿与冷玄虽为叔侄,但年龄相差不大,兼之容貌俊美,位高权重,就算真的跟宫中哪个寂寞难耐的妃子互通款曲,也稀松平常。
是以难怪之前只有一个侍卫在屋外职守,想必是冷寿不愿别人发现那女子在此才尽量支开人手,还故意将屋门半开,方便随时观察屋外情况……
却听冷寿压抑着嗓门,竟对皇帝低吼起来:&ldo;事关妇道人家声誉,皇上请勿乱言。&rdo;
&ldo;本皇有说错么?&rdo;
冷玄也恼了,一摔银杯,猛然起身甩开大步,走向那片低垂的纱帐。
&ldo;皇上‐‐&rdo;
见冷寿失措惊叫,冷玄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讥笑着拉开纱帐。&ldo;以为躲这里就可以瞒过本皇吗?啊……&rdo;
纷飞飘扬的白纱后,一双沉静的眼睛正淡淡地,冷冷地,看着他。
少年的嘴角,却翘着令他心惊胆战的弧度。带点讥诮,带点残忍,仿佛猎人在看一只自动跳入陷阱的猎物……
&ldo;雷海城!&rdo;
冷寿抢在冷玄之前惊醒,飞快拔下挂在墙头装饰的宝剑冲过来,虚晃一剑大喊道:&ldo;快放开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