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日楚氏见雍驰夜宴同僚,便一直在旁边的厢房等着,想若是雍驰喝多醉了,她好扶着他去休息。听人报说雍驰往仇牧院子去的时候,楚氏忙急急地跟了过去,走到门口贴着门,她就听见了仇牧的惨叫声。里面在发生了什么,楚氏心里立即明白了。
止住了脚步,楚氏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候着雍驰。
这时跟在她身边的心腹,悄声进言道:“夫人,王爷怕是醉了,下手没个轻重,您不进去劝劝?”
楚氏站在门边冷笑了一声:“劝?你要我劝什么?王爷率部征汉中时,本来万事都顺利,就差一点儿就能荡平天下了,要不是这个仇牧窝里反,王爷能被那群狗贼子擒去?只怕天下早就安定了,哪里有现在这么多糟心事!那个没良心的,亏得王爷每年过节都嘱咐我说:‘给牧弟的礼独一份,我与他情谊不同,要更贵重才是’。到今日这么个地步,他良心是被狗吃了,还画那什么劳什子画,捅王爷心窝子。王爷不去打他,我还想打他呢!由着王爷去!”
那心腹见楚氏如此说,忙道:“是,是,夫人是最体贴王爷的,老奴说错了话。家里都知道王爷一心为社稷,只是怕传到外面去,那些嚼舌根的又要说王爷的坏话了。”
楚氏拿出帕子抹泪道:“可不是么?王爷的心,只有我们知道,天下人都当王爷是专横跋扈的权臣,但我陪着王爷日日夜夜,怎么不知道王爷万事都是为世家、为社稷筹谋,再没有比王爷更尽心尽力的了,可怜众口铄金、积损销骨。”
那心腹也叹息:“王爷心里打算的都是好的,奈何四海士人却看不出。”
楚氏止住了泪,道:“他们知道什么是朝廷大事?就是不安好心地只管捣乱。”
里面传来仇牧的惨叫声,那心腹听着汗毛竖了起来,抽了口气,又劝道:“夫人,您还是进去看看罢?”
楚氏摇了摇头:“我进去像什么样子。”
那心腹道:“那您找人进去看看罢?适才王爷进去的时候,我瞧模样,真是醉了。”
楚氏道:“醉了就醉了。不醉的时候,他还顾忌着往日的情分,依我看,凡是窝里反的,就该教训,否则王爷手下那么多人,没有威可不行。若换做是我,早叫他身首异处了,还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唉……夫人说得是啊。”
过了一会儿,雍驰面无表情地推门走出来了。楚氏忙搀扶了上去,柔声道:“妾身扶爷去歇息罢。”
雍驰没有说话,楚氏看着雍驰在月光下有些青白的面色,心中越发疼惜起来。
“小心脚下……爷仔细着,慢些。”
雍驰看了楚氏一眼,忽道:“……你是不是瘦了?”
楚氏一听,被触动心事般落下泪来,哭道:“妾瘦了一点算什么,只要爷好好的,妾就是万死也甘愿。”
扶着雍驰回屋躺下了,楚氏忙张罗着给雍驰洗脸擦身。知道雍驰自从汉中回来后,浅眠易惊醒,不愿有人伺候在侧,楚氏只好斜靠在床边,看着雍驰睡了一会子,又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为他拉好被角,这才叹了口气出了房间。
雍驰夜里醒来,夜间种种这才一股脑地涌入了脑海。
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直到外面有人报说“疯了”的时候,雍驰这才甩了甩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