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浩宁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他始终无法相信明锦之就这样去了。前不久他还意气风发的想要科举入仕,做一番事业。想起昨天他那消瘦的背影,史浩宁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问个清楚。
但是现在为时晚矣,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那样脆弱,说没就没了。好似上一刻大家都还商议着要到哪吃饭,吃饭时却发现相约之人已经故去。
惠娘看到他这样子,不明所以的看向常世。常世向她们一一解说,听完之后,惠娘坐在史浩宁身前,柔柔的说:“宁儿,娘知道你因失去至交而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娘,我知道,就是心里堵得慌。他就比我大四岁,还得几年才成年。他还有着大好前程,怎么这么突然就~~”史浩宁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惠娘揽过儿子单薄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手在他背上轻拍着。“明天你带着常世去看看,什么时候发丧,去送他一程吧,也不枉你们相交一场。”
春兰看了看他们母子,拉着常世悄悄退了出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二少爷这是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伤心难受是在所难免的。
“嗯,我知道。”史浩宁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好半响,他悠悠的问:“娘,你说什么原因,能让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走得如此突然。”
“娘也不知道,不过老天要收走一个人的命多的是方法。”惠娘说着给他顺了顺头发,她的宁儿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这得有多伤心啊。
惠娘这句话让史浩宁打了个冷颤,要是有人要害子长,是不是也多得是方法?这样想着他顿时觉得浑身冰冷,抱紧了惠娘。
今天明府的那个门房他从未见过,而且家里有人逝去为什么不通知亲朋好友前来奔丧,反而大门紧闭?而且最近明锦之也很不对劲,是不是他之前就知道了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冒了出来,让史浩宁觉得头痛无比。他决定不论怎么样都要想办法见一眼明锦之的遗体。
这夜史浩宁久久不能入睡,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些可疑的画面。然后他向着黑漆漆的屋内喃喃自语:“子长,你要真的去了,有什么冤屈你就托梦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伸冤的。”
之前在地府时,常听别的鬼说,阳间之人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可以托梦给自己熟悉的人,托付自己的念想。
快天明时,史浩宁才昏昏沉沉睡去,不过他并没有在梦中梦见子长。
第二天一大早,史浩宁就带着常世等在明府门口。当他看见林夫子到来,上前施了一礼。言词恳切的说:“夫子,安之实在挂心子长之事,还望夫子能带安之同行。”
林夫子看了看他有些乌青的眼圈及泛红的眼白,叹息一声:“你随我来吧。”
史浩宁谢过夫子,跟在他身后走到明府紧闭的大门之前。林夫子见这情景,迟疑的敲了敲门。
应门的还是昨日那凶狠的门房,他对着林夫子依然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撵人。林夫子气极,他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而且他的爱徒去逝,他来送最后一程也不行吗?
“我是你们大公子的夫子,今日登门只为送学生最后一程,全了我们师徒情谊。难道这就是明府的待客之道?”林夫子毫不畏惧对方的凶恶嘴脸,正气凛然的说。
“我管你是谁,主家说了谁也不见,你们快走吧。”门房丝毫不为所动,恶声恶气的撵人。
林夫子一届清流大儒,面对这样粗俗无理之人尽管生气,依然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与对方理论。不过对方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双方有些僵持不下。
“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而且还不让亲朋好友悼念。子长啊,你死的不明不白,让我于心何安。”史浩宁见街上渐渐有了行人,占着自己年岁小也不怕丢脸,大声哭嚷起来。
这时路人陆陆续续聚了过来,对着明府指指点点。门房见事情不好,于是让林夫子两人在门外候着,他去通知主家。
不一会,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先客气的对林夫子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二位实不相瞒,实在不是府上想要闭门谢客,而是老爷与大少爷都是因时疫而故,而且这疫病来势汹汹,府上不少下人也感染了时疫。”
“我家二老爷与夫人昨日已通报官府,现在府内所有人等都禁止出入。官府为免引起恐慌,才没对外声张。大夫说了这时疫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官府对此很是重视,家主也不想累及他人。所以二位还是请回吧,二位的情谊我代我们家大少爷谢过了。”管家说着眼眶红了红,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位管家,请问怀良可好,能否一见。”史浩宁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子长一定没死。
“哎,怀良一向与少爷亲近,此时也危在旦夕,恐怕是熬不过去了。”管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满脸悲痛之色。
“今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贵府合适发丧?”林夫子面色沉痛的问。
“因为担心时疫扩散,夫人昨日夜里已经命人悄悄发丧了。老爷、大少爷身前都是善人,他们也不会想连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