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掌心摊开,那只诡秘的眼珠赫然就在那里,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他冷冷揭穿对方劣质的骗术:“这是邪神的遗骸。我不信你不知道它的副作用。它会让人失去理智、沉溺幻想、丧失自我、陷入疯狂。这是你想要看到,是吗?”
“当然不——”
塞缪尔立刻道,然而在很快在那些狡猾尖锐的藤蔓中投降般举起双手,“好吧。确实有你说的可能性,这需要看人的意志。”
谢眠冷冷道:“只说可能性而不说具体概率,都是骗子和流氓。”
“不,不。我不是骗子,也不是流氓。我是与你的同类。”
塞缪尔语气蛊惑,嘴角弧度带着一点病态与疯狂,“不过,如果是我,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可能性,我都会去尝试——与其做一根无用的肋骨,用以装饰的玫瑰,供人观赏的鸟雀,被保护在金笼之中,为何不去试着彻底破坏掉所有,得到自由?即使那自由只有一瞬——”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亡命的赌徒。
单片眼镜的细链摇晃,他被荆棘束缚,却抬手温柔摩挲,笑了笑,忽然转口道:“眠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荆棘是他本体的一部分。往日只有他驱使荆棘捅破别人的血肉和身躯,还从未被如此轻薄。
啪的一声,荆棘拍开了赛缪尔的手。
“如果你不是以黎明教徒的身份与我对话,你的话会显得更加真诚些。”
谢眠道。
塞缪尔胸前那个闪着银光的十字架,充斥着碍眼的光明力量。
若非对方帮了他许多次——被步峥污染的魔术纸牌,是对方洗干净送还。柳夜被控制说出黎明之神的名字时候,对方用身体护住了他。他被漆夜抓住弱点以至近乎失控的时候,对方带他离开控制。
若非如此。他不会容忍一个立场不明、极有可能敌对的异教徒,在他面前碍眼。
纵然如此,也要随时做好被背叛的准备。
塞缪尔:“我是说真的。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你。即使有一天你我为敌,那也不见得那时候的我就不喜欢你了。”
也就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有惊雷划破天际。
“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看了一眼天空,喃喃道。
海上天气多变,似乎就是转瞬之间,气压变低,乌云汇聚,遮蔽了月光与繁星。
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那种感觉令谢眠不喜。他得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但更多却还需验证。
他忽略了塞缪尔仿佛深情的告白,“最后一个问题。”
他道,“那本书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笃定。
塞缪尔:“我们所站立的世界,其实我更加喜欢把它称之为伊甸园,或者‘囚牢’,‘净土‘。”
他的声音停住,忽然猛烈咳嗽起来。嘴角流出了血,却低头笑了起来。
“今天我说的太多了。有人不希望我继续说。”
水汽凝成雨滴。
啪嗒。啪嗒。
水滴溅落,有些落在身上,微冷。
谢眠收回了荆棘,克制住了身体中蠢蠢欲动想要吞吃掉塞缪尔整个人的冲动。
他看着塞缪尔苍白脸色,眉心微蹙,最终只是道。
“要下雨了,该回去了。不能说的话,就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
无用的肋骨。神明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