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誉哭笑不得:&ldo;我又不吃人。&rdo;想了想,又觉着不对,便改了句,&ldo;吃也不吃你。&rdo;沙乐没说话,只是脸好像更红了。赵清誉伸手摸摸池子里的水,调侃他:&ldo;下面没酒精灯吧,怎么看你都快被煮熟了。&rdo;男孩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可不知为何,气势就是起不来,而且闪动的眼底总像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赵清誉觉出不对劲儿,敛了笑意认真地问:&ldo;怎么了?&rdo;沙乐从水里出来点儿,算是露出了整个脑袋,好半天,才低声道:&ldo;给我弄条浴巾。&rdo;男孩儿的声音哑得厉害,赵清誉半天才领会精神,继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看沙乐的脸,又往水面下瞄,明知道瞅不着什么,但……不亏是搞艺术的,这也太前卫了吧。这厢赵清誉还没感慨完,那厢沙乐却不耐烦了,低吼:&ldo;你他妈的帮不帮,不帮赶紧滚蛋。&rdo;赵清誉想乐,心说难道我不帮你拿你还能裸着出去么,可一对上沙乐微微泛红的眼睛,便没了词儿,再笨,他也知道那眸子里的水雾不可能是被热气熏的,或者泡温泉泡的,更何况他还不笨,所以他读懂了那一抹难堪,以及藏在更深处的点点伤。二话不说,赵清誉很快弄来了浴巾,等小孩儿终于从池子里爬出来,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小孩儿竟然也没再炸毛,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回了更衣室,安静得有些可怜。房欣艾钢还有董东东早已穿戴完毕,或在门口等,或在角落里抽烟,赵清誉跟沙乐出去的时候,房欣正跟董东东说话,艾钢靠在一旁,不知想什么。见他俩出来,三个人表情各异,房欣是尴尬,董东东是纠结,艾钢是复杂。可又谁都不再说话,几个大小伙子搭车回的学校,房欣和董东东先上了车,赵清誉想让沙乐上,结果艾钢先一步挤了进去,最后没辙,他只得跟沙乐一辆车。上车的时候赵清誉还数落他,你就不能眼明手快点,早一步不就坐你东哥身边儿了?沙乐不说话。赵清誉又问你俩在温泉那儿到底发生什么了?沙乐还是不说话。最后赵清誉恼了,凑过去对着沙乐的脸蛋儿就是一口,啃得不轻,松开的时候依稀可见浅浅的牙印儿。这一下可拉了沙乐的引线,赵清誉还没反应过来,胃就挨了一拳,接着猫爪子就开始挠了,不光挠还骂&ldo;我去你妈的,一个一个都他妈欺负我!&rdo;车颠簸了下,也不知是路面问题还是师傅被吓着了,但赵清誉管不了那么多,李闯的身体素质让他轻易就制服了小孩儿然后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便把他脑袋压进了自己怀里,先是紧紧按住,等小孩儿慢慢安静下来,又改成了轻轻的抚摸。沙乐的头发还湿着,润在手心微微泛凉。&ldo;我今天很快乐,&rdo;赵清誉说,&ldo;希望能分给你一点儿。&rdo;沙乐应该没哭,可他的手用力抓着赵清誉的衣服,整个身子因为倔强而绷得紧紧,偶尔微微颤抖下,便比什么都要招人心疼。霓虹在车窗上急速掠过,留下依稀残影,赵清誉在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张脸,那是李闯的五官,可慢慢的,又好像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小小的,怯怯的,拘谨而脆弱。他想他之所以对沙乐特别心疼,是因为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吧。于是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悄悄的变化了。二十二的赵清誉比二十岁的赵清誉要懂事,成熟,不再一碰就碎,而换到李闯身体里的赵清誉又比之前的那个赵清誉勇敢,张扬。有本书上说人每一次的成长都像蛇蜕皮,那是伴着痛的。赵清誉想着找个机会该把这话送给沙乐,不算教育,至多,两个人共勉。赵清誉的快乐持续了一个礼拜,然后他才发现,艾钢开始躲着自己了。上课之类的还都一起,表面上也都好着,但私底下赵清誉找他的时候他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退阻,而且对于那天的事情也绝口不提。赵清誉并不意外,他知道该给对方适应的时间,否则就算两个人真在一起,也会有不安定的炸弹。所以他克制着不去逼艾钢,告诉自己要等待,耐心些,再耐心些。房欣倒是很自在,除了随时随地跟自己还有董东东保持三十厘米的安全距离外,再无异常。并且飞快的跟班花出双入对,被以周鹏为首的眼红男青年审问时,他只抛了一句话‐‐为了构建和谐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