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似乎在问伤情,凌飞却一脸莫名其妙,瞎话儿言辞凿凿,说得跟真的似的:&ldo;受伤?你大半夜做梦呢吧。&rdo;说着望向李闯,忽然又挑逗地笑了,&ldo;啊,别说,刚我家小朋友太紧张,倒是把我咬着了,现在牙印儿还没退呢,这个算不算?&rdo;在凌飞的眼神带领下,李闯很自然的把目光从对方的脸上往下,一路移到了关键地方,继而,恍然大悟。富有动感的场景在脑海里慢慢升腾起来,李闯崩溃‐‐操,要不要这么恶心啊!那边有没有被恶心到李闯不知道,李闯只看到凌飞细微的皱了下眉,太快,一闪而逝,便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了:&ldo;好啊,嗯,你到医院来,不过找不到人可别再打电话烦我,万一我正箭在弦上呢,不行了算谁的?&rdo;李闯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凌飞故意的,连别人带自己一起恶心是这家伙的爱好?正想着,凌飞那儿忽然又说:&ldo;不行不行,半夜三更你这么出来我怎么跟嫂夫人交代?虽然我是无辜的……嗯,这样,你把电话给你老婆,我先跟她……&rdo;李闯正听得劲劲儿的呢,凌飞那没声了,再一看,得,凌先生的电话该是被对方单方面掐断了。凌飞还是那副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死表情,轻佻地打了声口哨,随意将电话丢回外套口袋。李闯很感慨,他深刻觉得作为一个从各角度看上去都很欠揍的人,凌先生能茁壮成长到现在,非常不容易。而这会儿,坏蛋还在跟他抱委屈:&ldo;我最讨厌别人先挂我电话。&rdo;李闯嘴角抽,额头跳,觉得再跟这人多说一句都能吐血,遂起身想走,却见凌飞漫不经心的摸上了自己挂着吊瓶的手背,下一秒,正在输液的针头被他生生拔了出来,完全不讲究角度力量,随意的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血珠儿争先恐后往外挤,凌飞随意的把半敞开的胶布又按了回去,用力压几下,便没再管。&ldo;回学校吗,我送你。&rdo;凌飞一边穿外套一边笑着问李闯。李闯都找不准自己表情了:&ldo;你这干嘛呢!?&rdo;&ldo;出院啊。&rdo;凌飞的声音愉快得好像要去远足或者野餐。李闯觉得他该让医生再对此人做一遍脑部的ct扫描。&ldo;喂,你到底回不回?&rdo;凌飞已经收拾完毕,走过来又问了一遍。李闯下意识的摇了头。地球太危险,到处都是披着人皮的外星物种。&ldo;改天有空找你玩。&rdo;外星人走之前,隔空给了李闯一个啵儿。滴管还在规律的一下,一下,液体从针头绵绵流出,白得刺目的床单上慢慢染开一朵水花儿。再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韩慕坤已经睡着了。裹着个被,露出头和脚,就像个还没被切成一截一截的长条紫菜包饭。李闯喊他一声,没反应,又过去踹了几脚,结果对方只是翻了个身。李闯心说自己没离开多久吧,这人怎么就能睡成死猪呢,后来转念一想,嗯,还是年纪大了,没了折腾的精神头儿。&ldo;再不起来我走啦。&rdo;李闯凑到对方耳边嚷嚷。韩慕坤总算给予了回应‐‐发出轻微的鼾声。李闯无语,至于么,他跑完一万米那天都没睡这么死。屋子里的灯没关,这会儿把一切都照得分明。李闯喊完人没有马上退开,而是鬼使神差地借着光观察起韩慕坤来。男人侧躺着,眉心微微皱起,鼻子很挺,嘴唇的颜色偏淡,略有些干。闭着的薄薄眼皮儿忽然动了下,李闯便看见了眼角淡淡的纹路。蓦地,李闯心里泛起说不出的滋味儿。他想,如果他就是赵清誉,就是一个同性恋,那韩慕坤就是他的未来吧。三十五六,依旧没有根的飘,大半夜不睡觉地跟着小男友折腾,又或者随便跟一群男人喝酒摇色子看艳舞末了来场一夜情。凌飞说玩不起就别玩,可这叫什么玩儿呢?纯他妈折腾,浪费金钱浪费生命还他妈浪费社会资源。看到最后,李闯竟然觉得韩慕坤的睡脸让他惶恐。李闯逃出医院的时候跟一行色匆匆的风衣男擦肩,走出很远,他还觉得那男人盯着他的脑袋瓜不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原则,李闯没理会,坐上了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车。那时候天边刚有一丝鱼肚白,等他辗转着终于回到学校附近,天已经大亮。难得一个晴朗的冬日,渐渐驱散了他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