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毕大匠一头雾水转身拿过这些物什来,逢羊已经坐在桌前桌子上摆好了一些挑选出来的木板残块,混七杂八的,他低着头正仔细着看着左右手中的单字和排字。
“大官人,大匠你们看!”说着逢羊将单字在砚台的墨池里轻沾一下,便拿起迅速在铺就好的白纸上一按而过,一个正写的“金”字立刻出现在白纸上!
接着又拿起排字如法炮制,虽有错行但“金”字下面的“相,众生相,寿者相”由上至下清晰可见。
唉,还真有不信邪的,这种大经也敢损毁,毕大匠还真是不信鬼神之人哩!
“逢羊,你这是何意?!你。。。”
“大官人!!”
大匠几乎是吼出来的!
高喊一句吓得不明所以的西门庆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大匠眼中闪着亮光毫不客气打断了西门庆准备接下来的话,双手抢似得夺过逢羊手中单字,排字,也在纸上有些颤抖的连按几下。
失墨处又慌乱重新沾墨,由于激动,手指间已沾染墨汁可是他全然不顾,继续在白纸上快速按压。
已经不辨字形,他飞速跑到那堆“垃圾”旁,又迅速挑了一些,一股脑堆放眼前。
手上不停拓印,片刻他的眼睛越发闪亮起来,在单字,排字与拓印白纸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抬头望向逢羊,下颌的花白胡须都已经激动的颤抖起来。
“逢羊小师父,这是活字啊!”
毕大匠果然不愧是一代制工巨匠,一点即透而且触类旁通。
“二位,二位,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西门庆反应迟钝,开始焦躁的在两人脸上左顾右盼。
“大官人你看,这个是活字啊,我们可以把一排字,啊不!我们可以把字一个一个的单独雕出来,按所需印制的文章进行排序。
如果错了,只需换一个字就好,再不用换整版了,这样既省时又省力,还省钱!小师父,你。。。”
逢羊慢慢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淡淡一笑。
毕大匠不顾手中沾满的乌黑墨汁,继续喃喃自语道,“如果是这种方法去刊印,木头是截然不行的了,太容易遇水沤烂,得需要比较结实耐磨的东西方可!”
“毕大匠,你看那街市中贩卖的胶泥娃娃,看着倒也确实结实许多啊!”
“哦?!是了是了!多谢逢羊小师父提醒,我会多加试试的,太好了,小师父,你,你真是神仙降世啊!”
毕大匠现在开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中竟然也开始湿润。
作为匠人,他本能的感知到这种新方法将是本行业一种技术的飞跃,而每每一次新技术的出现却都是难之又难,非上天眷顾而不能得。
每每新技术的出现,都代表着一个行业一个“宗师”出现,可望而不可及。
现在万万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才反应过来的西门庆哈哈大笑着,用力拍打着逢羊单薄的肩头,全然不顾逢羊被他拍得一个趔趄接一个趔趄。
“我就说嘛,你总是不停的给我制造惊喜与意外!
毕大匠的说法我大致明白了,如果这项技术能够成功,那我庆记版房与毕大匠,必然在雕版行业一鸣惊人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