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躲进先前的岩腔中。我忍不住问邹易道:“大哥,你不说这些东西戌时才出来活动筋骨么?这怎么还有只尿频的?”
邹易苦笑摊手道:“我哪知道那里面究竟关的什么鬼东西?丁前辈,你看清楚了么,那口棺是原本就开着,还是我们来了之后它才开的?”
“不知道。”丁湖顿了顿,接着道,“我去看下。”我们都没来得及阻止,这家伙双手撑地,腿一蹬,已经跟壁虎似的游了过去。我急得就想跟过去,被邹易一把拉住。
我们全神贯注盯着丁湖的举动。只听得石棺右侧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跟着“吱”一声,似乎离丁湖最近的石棺,磨着土里的砂石移动了一下,吓得我哎嘛哎嘛地大叫。
没留神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毛发旺盛的大手,沾着黑土,不由分说捂住了我的嘴,顿时一股恶臭直冲脑门。我以为是走尸,慌忙去掰那只手,结果越掰越紧,正要怒骂,于人杰的脸却凑了过来,在我耳边沉声道:“喊什么?是我!别吱声,有东西过来了。”
说话间,丁湖也快步跑了回来。我们连问他是什么东西。丁湖刚要开口,甄萌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对面岩腔第三口石棺上的岩顶。
光线太暗,我们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岩顶上是什么东西,只依稀看出是个人形怪物。
这怪物倒吊在岩顶上一动不动,像只僵死的蜘蛛。青褐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整个头部。它的体型大小与常人相仿,四肢粗壮。奇怪的是,下身两条腿一长一短,仿佛天生残缺。此刻它正用三条长腿勾着岩顶的坚石,另一只短腿凌空悬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些外国佬举枪要射,被邹易和黄显章慌忙拦下。唐振从旁替他俩做翻译。外国佬骂骂咧咧的,似乎对我们这般小心翼翼的举动很不满,不过倒是收起了冲锋枪。我问邹易能不能看出那是个什么东西。邹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摇摇头,估计是说自己看不清楚。
忽然间,那怪物“啪”地一下落到石棺上,吓得我和于人杰同时向后一缩。
只见它像狗一样,在平滑的棺盖上一边转一边嗅,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动作异常敏捷。此刻恰好有零星的光点斜打在石棺上,让我们能更清楚地看到它的样貌。
它周身皮肤看起来与人类无异。不知道是不是长期身处阴暗环境的缘故,这怪物身上长满了暗青色的苔藓,看起来恶心至极,肤色也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惨白色,隐隐透着深紫色的霉斑。于人杰突然捅了捅我,一脸坏笑,附到我耳边,低声道:“你看那怪物,胸还不小呢!看来还是只性感母僵尸!”我捏着鼻子道:“你牛逼你上,我对人妖恋不感兴趣。”
我看了眼邹易和唐琛,见他俩脸色铁青,满头大汗,顿觉不妙,忙低声问怎么回事。邹易和唐琛同时拿出罗盘,边看边对我们道:“不妙,这是只旱魃。”
“旱魃?旱魃是啥?”于人杰瞅了眼那怪物,皱眉道,“我知道汉尼拔。”
甄萌轻轻捶了他一下,估计是责怪他都这时候了还贫嘴。于人杰咧嘴嘿嘿地笑。
邹易皱眉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走尸的演化过程为尸傀——湿尸——旱魃。这东西比寻常走尸凶得多。走尸速度慢,而且畏光;旱魃行走如风,而且不怕光。在古代,这东西是引发旱灾的不吉之物,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它敢从石棺里跑出来。”
说话间,那旱魃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突然转身,抬起脑袋冲我们这边晃了晃。
我这才看清,这东西的头发,并不是青褐色的,而是一种类似胶质物的淡棕色,如同被小孩遗弃的洋娃娃头上的那种发色。更恶心的是,那蓬乱遭遭的头发里,嵌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眼球突起,血丝满布,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我靠。”于人杰瞪向那对红眼,转头对我道,“不对劲啊,那母僵尸好像对你来电。”我怒道:“来你二大——”话没说完,只听丁湖急喝了声“小心”,我和于人杰同时被一旁的唐琛和邹易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似乎什么东西从我俩背上掠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惊人,须臾便到了我们这边。外国佬那边立马炸锅,各种惨叫声此起彼伏。等我抹掉脸上的黑泥,回过身来,突然觉得眼前一晃,那旱魃已欺身过来,离我的鼻尖不到一寸的距离,我都能清楚地看到那对红眼中血丝的纹理。
我跟那旱魃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周围一下变得异常安静,就好像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人身处在这大山深处,顿觉不安,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抬脚冲着那张看不出五官的丑脸就是一记猛踹,耳边立时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和怒骂声。
我又气又急,心道难怪都不出声呢,合着他娘的都在看我跟这玩意演梁祝呢!
那旱魃反应敏捷,没等我脚底触到它面门,就退了出去。我一脚踹空,正不知道后续动作,猛觉得小腿剧痛,定睛看去,见那旱魃已经用双臂(姑且称之为手臂吧)牢牢钳住了我的腿。那两只手臂孔武有力,而且坚硬如铁,感觉不到一丝肌肉的存在,倒似螳螂的前肢。
我挣扎着往回缩腿。腿没收回来,倒是把那旱魃又拉近了不少。这么近的距离下,我居然觉得这旱魃的身材还真是不错,前凸后翘的,可惜肤色不太健康,不是我的菜。正胡思乱想间,那旱魃突然咧嘴,露出森然可怖的獠牙,粘稠的好似口涎的液体顺着嘴角,正好淌在我裸露的小腿上。那种麻痒、粘滑的触觉让人极度不舒服,我感觉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怪物低下头去,就要在我小腿上咬上一口。我顿时心慌,努力想摆脱它的纠缠,可惜一点劲都提不上来,估计害怕过头了,腿部神经跟不上思维反应。千钧一发之际,我耳边劲风呼啸,跟着一声巨响,那旱魃脑门突然爆开,浓浆般的绿色液体喷溅出来,泼了我一身,恶心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旱魃吃痛,怪叫着跳上岩壁,几个起落,已不知踪迹。
我爬起来,看到浑身被咬得异常狼狈的外国佬端着枪,口中骂骂咧咧,枪口兀自冒着白烟。开枪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精力,此刻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刚才那一瞬间,他们六人竟有三人着了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也不知道这旱魃是如何下的手。
邹易担心枪声会惊醒其他石棺里的东西,让大家赶紧躲回岩腔。余下的三个外国佬受了惊吓,此刻气势全无,乖乖地跟着我们,背靠岩壁相互紧挨,全神防备旱魃的突袭。
光线渐渐暗下来。唐霖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大家都着急起来。这时候,在我们头顶左上角的位置,突然又传来“咯”的一声,就像狗啃骨头发出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急转过头去,那声音须臾又到了我们身后。“咯……咯咯……咯咯……”那声音从四面八方环绕传来,在逼仄的岩腔中,越来越尖锐阴冷。隐隐听着,竟像是人类的嘲笑声。
“那东西回来了。”唐霖沉声道。我们都看向邹易。对付这种东西,他比其他人有经验。邹易捏着下巴,眼神在我们几个男的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闷声道:“你们谁是童子身?”
在甄萌几个女孩子跟前问这种话,我们几个男的不由地都有些扭捏。黄显章、丁湖和于人杰很自然地当先摇头。唐霖和唐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迟疑着也摇了摇头。我和唐琛还没反应过来,邹易目光从唐琛脸上扫过,摇摇头,突然满脸暧昧地盯着我。
我本能地就往外躲。邹易笑嘻嘻地道:“跑什么,又不是要你放血,就是跟你借点尿。”
四周一阵沉默,突然哄笑起来。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甄萌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嘟嚷道:“谁说我是——”“哎呀你真墨迹。”于人杰催促道,“要么尿,要么死,你自己选。”
“我靠,那也得有个酝酿过程啊。”我大声抗议道,“你当我自来水管啊,说来就来。你们转一边去,老子要去发功。”甄萌几个女孩子脸颊绯红,却又乐得咯咯直笑。万般无奈,我拿上邹易递过来的塑料瓶,向阴暗的角落走去,总觉得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浑身不自在,一步三回头的,惹得于人杰不耐烦道:“别回头了。乖,娘亲不会丢下你的。”
我暗骂一声,解开裤腰带,正准备气沉丹田,猛觉得头顶遮天的岩腔有异样。
我下意识地抬头,发现那旱魃不知何时竟爬了过来,此刻正调转身子,倒挂在岩腔外,长发披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