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小厮仆人褪去了大半,健壮的家丁也都跟在白崇安身边保护。
楚贤岸重新坐回茶案边,心平气和地泡茶饮用,隔了一会,他走到门边,问守在门前的白家家丁:“前几日那个烹茶的婢女呢?叫她来服侍。”
白家家丁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说道:“太孙殿下稍等,这就给您找来。”
楚贤岸重新坐了回去。
隔了大约两刻钟,门吱呀一声推开,家丁把一个穿着旧袄眉清目秀的婢女推了进来。
这婢女站在门口不肯动,楚贤岸大步上前,强拉住她的手,推搡着摔上了内室床榻。屋子里很快就传来挣扎与哭泣的声音。
守门的家丁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这假太孙也没什么好当的,连个村姑都不肯献身。”
另一个家丁则羡慕不已:“不肯献身也可以强上啊,哎,听听,好爽!”
守在门外的两个家丁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荤笑话了。
屋子里楚贤岸伏在那不住嘤嘤哭泣的婢女耳边,轻而清晰地说道:“白崇安打算带人去打尚阳城。他和白夜清是生死之交,白夜清死了,他疯了大半。”
“尚阳城里李家、牛家都被白崇安打通了关节,若举事,城内必有响应。”
“我刚才看见白崇安的小厮小箸先出去了,他应该是去尚阳城送信,白崇安买通了尹郡守灶下婢,大约会先一步放倒尹郡守,再谋城池。”
思忖片刻之后,他又做了一个推测:“白崇安对书生们对他的掣肘已经很不满了。”
“他很可能会利用底层流民,对这一帮书生进行攻击和清洗。”
“这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就这些消息。”
那婢女微微点头,哭声越来越微弱,没多久就可怜兮兮地下床,推门奔了出去。
楚贤岸坐在床帐中自己动手弄出腥膻的气息,靠在床头满心疲惫。
他也是白家从小收养的“孤儿”,不过,他的主人不是白显宏,而是白家家主白梦深。
白显宏养子虽多,对孩子们还算仁义,白梦深就不一样了,活在白梦深手下更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不听话的死了,不优秀的死了,不够幸运的一样死了,活下来的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
楚贤岸记事很早,所以他还记得自己生活的旧城,知道自己名叫贤岸。
他知道自己是被白家偷来的。
因为和已故的西河王太子长得相似,他被挑中扮演西河太子与陈氏宗女的遗腹子。哪怕他的年龄和传说中西河太子去世的时间根本合不上,但,这就是个由头,谁又会真的相信呢?差不多就行了。
他也想逃。可是,白梦深不如白显宏那么仁义,他也没有白夜清那么自由聪明。
他唯一的机会,是几天之前,那个突然用簪刀抵住他咽喉的婢女——她自称是锦衣卫听事司小旗,问他是否愿意投诚内应,可以许给他一个前程。
他惊讶于这个婢女的大胆,也惊讶于这个婢女的敏锐。
她居然敢要自己这个“太孙殿下”投诚,她居然看出了自己这个“太孙殿下”怀揣二心。
和白夜清一样,楚贤岸根本看不见白家成功的希望。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他只是想活下去。
※
“特使,晴方县消息。”
婢女传出的情报,很快就快马加鞭地递到了文双月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