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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他站在门口，身材清瘦，脸庞棱角清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慎重开口说：“孟去去吗？”

她故作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喉咙“是的。叔叔你是？”她并没有立马把铁门开，他们隔了铁门说话。

张主任感觉到她的紧张方扬起笑脸道：“我是二中的张主任，你的班主任吴老师把你的病情跟校长说了，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孟去去一听他说是二中的张主任，她又仔细端详一下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张主任，他不像训导主任，熊主任那样出名，平时也鲜少出现在学生视线中。他此时代表学校领导过来，友善的有点过分，她立即醒目过来，定是处理她眼睛的事故。

孟去去这才打铁门，让他进来。张主任在孟去去开门的一霎那间就看到那青黑的眼框，虽然有了准备，真瞧着了，还是挺渗人。看她这样安静平和，张主任更加肯定她真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右眼将面临什么。

在孟去去，倒水的时候，他快速的扫视孟家客厅。客厅不算宽敞但胜在通透。看到电视柜上那个大铁锁，他眼抽了一下。看到小几上下了一半的跳棋和一个果盘。孟家干净整齐，家小而简单。他不知道的是，之前电视并没有上锁，是孟去去忍不住开电视被孟爸发现，这才加了那锁头。锁一上，就没有取下过。

孟去去给张主任倒了一杯水，就只是坐在小几边的小凳上，低头玩自己的指头。

张主任关切道：“孟去去，你的眼睛还疼吗？”

孟去去低声答：“不怎么疼了。”

张主任关切道：“那恢复得挺好。你爸爸妈妈都是上班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张主任是从她的主治医生那知道她现在恢复不错。但就算现在恢复得好，也不能恢复如常。两个医生都说她的右眼现在就像埋入了一个炸弹，这个炸弹不知道什么爆。别的炸弹还可能是哑弹，但她右眼的这枚是哑弹的可能几乎为零。

孟去去答：“我爸还要半个多小钟，我妈中午不回家吃饭。主任，你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伤了眼睛，我就过来看看你。这是你跟你爸下的棋吧？”

“我的右眼受伤，对光线敏感。爸爸不给我看电视，又不允许我出去。我就在家自己跟自己下着玩。”

“这样啊，那你介不介意跟我下几盘？我正好还有些事跟你爸谈谈，现在还得等，你们先来几盘，怎么样？”

孟去去自然点头同意，两人动手把那半了一半的玻璃珠摆放好。张主任安排孟去去要黑蓝红的玻珠，剩下白绿黄就是张主任的，他把颜色好认的让给她。一摆好，两人开始下了起来。这时，张主任先不问关于孟去去跟学习有关的问题。他只是先前只是随意的问问她喜欢吃什么水果啊，花啊，电视剧什么的。

近十分钟后，“我的侄女跟你一届，今年也参加中考，根据她估的分数，考得还不错。对了你中考，你自己估自己考了多少分？”张主任见孟去去对他没了之前的防备突然转换话题。

孟去去作懵懂样，右手执珠，把珠移一个位后，再停顿一会，这才把前世的总份减去三十五分给他报了过去。张主任一听故作轻松道：“这个分数有点低，你打算复读吗？”这个分数所有市里的高中连自费的分数线都不达不到。他已从教育部那里先行拿到她的成绩单，她估的总分只相差七分。

孟去去低头双手交握小声地答：“我知道我学习成绩不好，上不了高中了。我，我，我不打算再读了。”张主任听到这有些讶然。他不动声色的再转换话题笑道：“又到你了。你下得不错，经常跟爸爸妈妈下吧？”边说边指棋盘。接下来张主任还是这样下着下着先聊一下跟学习无关的，然后又突然袭击孟去去问孟去去不读书准备干什么。

下了两盘棋，正准备下第三盘时，孟爸在外开门锁的声音。张主任看到她的双肩松懈下来，欢快起身上前。他想她稚嫩的脸，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当他的眼光再度落她身上，背着她面露怜悯状。这一表情也只是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立即也起身去迎孟爸。

张主任与孟爸两个人相互做了一番介绍。孟爸不想在孟去去面前谈她的眼睛，便客气的寒暄让张主任留下一起用午饭。孟爸没想到张主任竟一口气应了下来。不仅应了，还很自然的帮提菜进厨房。孟爸看着已往厨房钻的张主任，孟爸转头看女儿见她跟自己一样讶然。他让孟去去自己下棋玩，他去做饭。交待一声，他就紧跟着张主任进厨房。

张主任进了厨房，就没出来。他一边帮孟爸摘红薯叶，一边跟孟爸叙话。他在小心的打探着孟爸自己要求学校给的赔偿估值。

张主任小心的引导话题。半刻钟后，张主任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孟家人这么实诚。孟夫妇也只是想孟去去自费上二中高中，希望二中的老师对孟去去关照些。

这关照，张主任非常能理解。不管怎么样孟去去现在已不算正常的人，她随身携带着一枚炸弹，是应该要她身边的老师与同学注意些。张主任见此，就透了口风，跟孟爸交待了学校现在的意思。在这里，他还强调了孟去去这个上学名额还是吴秀吴老师给他们争取来的。不过这只是口头协议，他回校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快把这口头协议换成书面的入学通知书。孟爸自是感激不尽，两人在厨房里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张主任这么下力做，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二中虽然只是市里的二流高中，但从今年开始，学校在向教育部申请成为第四所市内示范高中。只要申请成功，二中将取消初中部，二中就将入了一流的高中行列。这个是学校的发展前景。

而他自己现在在这个行政主任这个位置呆了近十年，他准备往副校长这个位置走。二中里，一个正校长，四个副校长，吴校长明年就要退下，他想顶上。这两年他一直在为这努力，他的同级同事也跟他一样在为这个位置走关系。

他接手孟去去这个事，好坏参半。处理得好，他在王正校长那里留了个功，离明年的副校长之位处理进一大步。不好，那他这两三年别想再进一步。他并不是很会钻营，他如今的位置还是他教育部的姐夫给他提助的。在他刚当上行政主任时的打算也只是攒年龄筹资历，慢慢爬。但现在梁副校长把这事丢给他，他也只能迎头而上，把事处理好。

孟爸把张主任送下楼，送上车。他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这才上楼。张主任带给他的这个好消息。要用他女儿的右眼来换，他一点也欣喜起来。他在门外就收了收凝重的表情，才去开锁。

看到孟去去坐在小几边自己下跳棋，他像往常一样入坐沙发跟她下一盘再进房休息半个小时左右，到二点再上班。

因为没收到入学录取通知书，孟爸就没有把这事跟孟去去说。但晚上，他跟孟妈说了一点。孟妈听了，自然松了一口气。这一周，孟爸为孟去去的右眼到处奔走。孟爸把孟去去的胶片给本市知名的眼科医生都看过。近来还在联系了车队的同事，让他们帮忙把胶片和病历给他们出差的当地医生看看。孟爸打算等孟去去眼框那青黑色退了，就带她上京再看一遍。

孟去去从孟爸那里得知自己九月份将再上一次高中时，已是张主任拜访孟家一个星期之后，离她中考已是半个月。她的右眼眼框的青黑色，不细看，不怎么能看得出来。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孟去去一听自己还要上一次高中，纠结不已。唯一庆幸的是，她不用再入部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前世高中与大学时期，她都是老老实实的去了。高中是去的空军部队进行二十天的军训。大学军训就在校区进区，为期一个月。大学上的会计专业，四十二个女生，六个男生。在军训的时候，不少女生装弱智，踏步一定要比别人慢一拍，永远改不好，站军姿的时候歪歪动动，不少人就因为这被清出来，不用军训。

下个月不用去军训，她刚松口气，孟爸又道，订了后天上京城的火车票，车程三十八个钟。她觉得眼前直冒星星，近四十个小时的车程啊。前世在邻城省会城市上大学坐三个半小时，都快要她小命，上京城的车程，她还有命吗？

记得前世有次乘坐前往南城的火车上，车开一小时后，腹部剧痛，想拉baba。结果相邻的车厢四个厕所都被占了，而且外面排了很多，忍啊忍啊，直到两眼发黑。快不行的时候，终于进去——锁了门。“扑通”之后缓了n久。才缓了过来。之后的每次再乘坐火车，她就有些腿软。妈呀，三十八个小时，这是要逼疯她的节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