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神卷楼那边出事了,一位副掌事弄坏了进贡的珊瑚,还有意欺瞒,被皇后娘娘遣回去了。”
沈砚皱了皱眉。
他是十分重视神卷楼的,这毋庸置疑。神卷楼代表着的,不仅是皇家的荣耀,建筑的艺术,更是大梁朝开国百年来的文化底蕴和底气。
他不喜毛手毛脚之人,只求一个干事利落,既然副掌事损坏了贡品,遣送回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神卷楼里面的人必须可信,如此一来,他又要费心找人手。
当下这样的局面,能完全可信之人是不多的。
世家女子的事,还是皇后最熟悉。
他想了想,抬起步子就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吩咐石青。
“副掌事弄坏珊瑚也非故意,可惜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你去她家一趟,送些东西以表安慰,莫要失了人心,倒说皇家过于严苛了。”
“是。”石青应道。
太阳落山,椒房殿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波。夜里黑,是贼人作乱的好时机,守卫的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人除了腰间的佩刀,袖中还捆有一把小弩以备不时之需。见沈砚出现在椒房殿门口,更是一个个都挺直了背。
沈砚瞥一眼他们,让宫女进去报一声后,大步跨进椒房殿。
晚棠和孟夫人正从椒房殿正殿出来。
白日里她提出的用金镶在珊瑚裂痕上的想法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又向皇后推荐了椒房殿中负责洒扫的徐公公作为镶嵌的工匠。
一开始她提出来的时候,众人大吃一惊。沈皇后以为她在说笑,摆着手道一个内官怎么会懂镶嵌的技术,晚棠却坚持说他可以胜任。见晚棠语气坚定,沈皇后也起了疑惑,回到宫中一问,徐公公居然还颇有一番身世。
他本出自匠人之家,祖传了镶嵌技术,尤其善将金镶嵌在各种物品上,是琼州出名的人物。他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本以为能够继承祖业幸福一生,谁知一场洪水不仅夺去了他双亲的性命,还将家里的工具毁尽。无奈之下,当时二十岁的他只能入京,经人指引入宫做了内官。
上一世,晚棠入宫之时不小心摔坏了自己的发簪,不敢告诉孟夫人,还是这位徐公公借来小工具简单地给她修了修,二人由此相熟。徐公公给她讲了自己的身世,晚棠心生怜悯,还派人给他送了一些礼物答谢,珊瑚镶金修复的法子,就是那时他告诉她的。
正好,如今有大用。
沈皇后本来准备死马当成活马医,结果却找到了这样一位好帮手,心中欢喜得很,拉住晚棠母女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留她们晚饭。
“若不是你啊,本宫怕是永远都不知道那株珊瑚还有裂缝呢,恐怕还要在中秋宴上把它展出来,惹好一番笑话。”
晚棠笑而不语。
是呢,那年中秋宴上,不就把这株珊瑚展出来了吗,还是如今圣人的手足,从封地远道而来的恭王殿下首先发现了。
“哎哟,真是好大一条裂缝!”
恭王向来心直口快,此话一出,圣人和沈皇后当时脸都白了,面子掉了一地,立刻找人查,不一会儿就查出了真相,原来是早就坏了。
晚棠当时随家人坐在臣子席中,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反正都是坏了,与其让恭王在众人面前提出来,损了陛下娘娘的面子,不如她来提出,搏了好感,还铺了路。
晚棠正为今日的谋划感到满意,转角就看见了沈砚。
他顶着夜色前来。
还是同上一世一样的人,一样的玄色衣裳,若不是如今是在椒房殿,她恐怕要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牢房中,等着那一场雨,等待那一杯鸩酒。
但她还是一时失了神,脑海中闪过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