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村长也看出了王贞娘和宋丽的松动,适时道,“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王贞娘真的很想有骨气地站起来说,她不稀罕!可她不能,十五两银子啊!那银子真的不少,哪怕银子到手,郭家要拿出几两银子建新房,手里也能剩下个几两银子,那对普通农户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了。可当着明凤的面就这么低头,王贞娘是真的不甘心,她不看明凤,只对钱村长道,“村长,我也知道村里人一直很照顾我,可我一直没机会报答村里。成,那我就去跟郭家说说,让他们拿了李家的十五两银子就腾房子好了。这也算是我对村里的一片心了。”
明凤听得腻歪不已,王贞娘可真是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她说了,李家可能不收他们房子了,才松口。王贞娘真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只有她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啊。别说明凤了,就是钱村长也被恶心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你赶紧让郭家拿了银子腾房子吧,这要是晚了,李家不要郭家的房子了,那郭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了银子建新房,他家却什么都落不着了。”
王贞娘想给自己脸上贴金,也得看钱村长干不干!他就直接挑明了王贞娘压根儿不是为村里着想,而是怕李家不收郭家的房子。王贞娘的脸红了青,青了又黑,就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过了好一会儿,王贞娘才咬牙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王贞娘就拉着宋丽匆匆离开。“长安他娘,等李家建好了作坊,是不是真的会招咱们村的人进作坊做工啊?”
几乎是王贞娘一离开,钱村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明凤点头,“会的。”
钱村长心里一热,接着问道,“那是不是所有人家都有机会?”
明凤皱眉,迎着钱村长满是期盼的眸子,坚定而缓慢地摇头,“村长,李家也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就是要招人做工,也是要招勤快能干,不偷奸耍滑的。”
李家又不傻,放着勤快能干的人不招,为什么要招懒货?明凤清楚钱村长是希望他们村所有人家都能好,这心是好的,可不现实啊。钱村长想想还真是这理,眼里划过一丝黯然,但也没多说什么。牛氏倒是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长安他娘,那作坊建好了以后,要生产什么?是只招男人还是只招女人啊?需不需要手艺什么啊?”
钱村长刚才光顾着想建了作坊,他们村的人要是能去作坊做工,那村里人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倒是暂时忘了这关键的问题。明凤回答,“等作坊建好了,就是生产跟皂角胰子差不多的东西,也不需要什么手艺。我猜李家应该会多招女工,不过也可能会招男工吧。”
具体是什么章程,明凤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将她知道的都说了。眼看着快到中午了,钱村长就对明凤道,“快中午了,留下吃顿饭吧。”
明凤拒绝了,“这哪儿成。我还是回家吃吧。”
钱村长板着脸,“是不是嫌我家的都是粗茶淡饭,你吃不惯啊?还是看不上我啊?”
钱村长话都说到这话份儿上了,明凤也不好拒绝了,“成,那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村长你到时候可别嫌我吃得多啊。”
牛氏笑了,“那你尽管敞开了肚皮吃,在我家,难道还能不让你吃饱了?”
明凤在钱村长家还算愉快,可离开了钱村长家的王贞娘和宋丽快气疯了。宋丽虽然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但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娘,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郭家都说了,如果这次能从李家多弄到点银子,到时候给我的聘礼也会厚上几分。”
这是郭家找王贞娘帮忙时给的承诺。王贞娘挣了一座贞节牌坊,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人物了,因此郭家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王贞娘铁青着脸,眼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从眼前飞走,她心里能舒坦吗?可明凤说的,也不能不让王贞娘放在心上。如果李家真的生了气,不收郭家的房子了,那该怎么办?报官吗?问题是报官有用吗?有用才怪了!县太爷除非闲着没事干,才会管这样无聊的事。“咱们现在不能闹,免得真被李家厌恶了。”
热风迎面吹来,倒是吹散了几分烦躁,王贞娘冷静下来,“可咱们不能闹,不还有马家吗?”
宋丽皱眉,“他们就是敢闹,可也就那样子了。娘,马家能指望的上吗?”
不知想到什么,王贞娘嘴角向上勾起,伸手点了下宋丽的额头,“你忘了马家那老虔婆可是宋春妮的亲小姨了。马家跟明凤那贱人也有点亲戚关系。我记得宋春妮她娘跟她小姨的关系很好,再说只要能多占好处,能多得些银子,我就不信他们不会闹。”
更别提现在那作坊是明凤跟李家一起合作的生意,哪怕就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明凤就算不立即答应,也得头痛一番。只要能给明凤添堵,王贞娘心情就好了。更别提如果马家闹成了,那她也闹!到时候还能鼓动那些拿了银子腾了房子的一起闹。一想到明凤会为此烦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王贞娘的心情就好极了。宋丽心动了,“娘您可真是太聪明了!那咱们现在就去马家?”
王贞娘重重点头,“嗯。现在就去!”
第二天,宋春妮她亲娘郎氏和她的亲小姨小郎氏上门了。一看到郎氏和小郎氏,宋春妮的脸瞬间就白了。宋家重男轻女,宋春妮从小到大在宋家都不起眼,郎氏更是动不动就打她骂打,几乎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小郎氏跟郎氏的关系好,经常会来找郎氏。小郎氏也不喜欢宋春妮,经常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总说些难听的话,不高兴了,还会动手打她。宋春妮不会忘记有好几次小郎氏打她的时候,郎氏就站在一边,她明明看到了,却不拦着,甚至还会冷漠地走过去,好像她这个女儿被打,根本不算什么事。这些事就像是心上结了疤的伤口,看着好像好了,可实际上没好,一看到郎氏和小郎氏,那结了疤的伤口就会溃烂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