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抬头望着犹如洗过,碧蓝一片的天空,心情却像是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在看到章敬难看的脸色,他扯扯嘴角,“老师,谢公子的确不止相貌出众,才学也一样出众,也不怪师妹倾心于她。”
章敬一脸羞愧“是我的错,是我没将女儿教好。”
林康明白章敬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我同师妹也没定亲,现在师妹喜欢上他人,这也无可厚非。”
别看林康话说得豁达,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他是没跟章雨桐定亲,但是两家早有默契,就连孙氏都知道章雨桐会嫁给林康。现在章雨桐却当着他的面向谢长文大献殷勤,哪怕林康没多喜欢章雨桐,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戴绿帽子,喜欢的除非是奇葩了。“以前我只想着雨桐是我的女儿,相貌在京城贵女中也算是数一数二,性情也好,是你能娶的姑娘中条件算是最好的,这才——现在看来,是我当局者迷了,雨桐配不上你。”
“也说不上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以我现在的情况,倒是委屈了师妹了。”
章敬望了一圈,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一定会召您回京的,只要您恢复身份,到时就是太子了!”
林康其实并不是林正宏的通房替他生的庶长子,而是孝明帝的大皇子。当年林正宏的通房的确怀孕了,可惜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没能活下来。孝明帝的元后贞静皇后当时被太后还有徐贵妃陷害,难产而亡,就连大皇子也没了。可大皇子并没有死,但孝明帝担心太后和徐贵妃不会放过大皇子,因此就将林康交给了他的伴读林正宏,对外宣布大皇子也跟着贞静皇后一起没了。林康五岁时就知道了他的身世。“太子?未必吧。”
林康语气凉凉。章敬皱眉,“皇上属意的是您啊!否则早就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二皇子是现在的徐皇后所生,在贞静皇后去世后,孝明帝就被逼着立了徐贵妃为后,连带着二皇子子凭母贵,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这些年,徐振一直催促孝明帝立二皇子为太子,却被孝明帝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推辞,一直到现在太子都没立下。章敬深知孝明帝想立的太子只有林康。林康也会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林康是元后贞静皇后所出,占了嫡,比二皇子还要尊贵的嫡子。不止如此,林康还是长子,他是嫡长子!身份贵重,太子之位除了他,还有谁配当?“是他让忠勇侯(林正宏)和老师您上本参徐振,想借着徐振贪污赈灾款,将徐国公府一网打尽,彻底拉下。可结果呢?”
结果还用说吗?看看,林家全家流放,章敬一家也是。流放的路上,章敬还没了他唯一的儿子,只留下一个病弱的孙儿还有一个女儿。可孝明帝做什么了?是他吩咐的忠勇侯和章敬,他们这才豁出了身家性命跟徐振对上。可孝明帝眼见徐家势大,干到半途,他怂了,跟缩头乌龟似的缩了回去。好,孝明帝是皇帝,他可以缩,但林正宏和章敬呢?他们已经被孝明帝推出来了,彻底跟徐振对上了,他们没法怂,没法缩回去!只能跟徐振对抗到底。推他们出来的帝王保不住他们,只能将他们全都流放。哪怕他们一路上受尽艰辛,可他们效忠的帝王也没来救他们。别说林康心里愤懑了,就是章敬这样的忠君之人,也不是不难受痛苦的,他没了唯一的儿子啊!痛苦难受只是那么一瞬间,章敬很快就回过神,咬了下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过来,“您不能怨怪皇上,他也有他的无奈啊。”
林康不屑嗤笑出声,无奈?他真是够无奈的。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无能!当初保护不了他的生母,让她被太后和徐皇后害死。他又清楚无法护他周全,只能让他成为林正宏的庶长子。如今他又无法护着对他忠心耿耿的大臣,害的他们流放发配,受尽艰辛磨难。这就是他的父亲!堂堂的一国之君!林康实在是无法对这个父亲产生什么敬意,可惜这些话他不能说,只能深深藏在心里。“老师目前就别想什么回京不回京的了。以咱们如今的情况,好好想着怎么活下来才是正经的。”
将心中种种的怨怼复杂按下,林康沉声说道。章敬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是啊,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谈以后未来。谢长文离家回县城书院那天,带上了明凤给他的肥皂香皂。书院有宿舍,四个人一间屋子,谢长文其中一个舍友就是李恩阳。李恩阳比谢长文大三岁,喜欢穿艳丽的衣裳,他的相貌也偏艳丽,此刻他就穿着大红绣金线锦袍,手持玉骨扇,看到谢长文在整理东西,就用扇子拍了下谢长文的肩膀,“长文。”
谢长文压根儿没有被吓到,他早就发现李恩阳了,也知道李恩阳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吓唬人玩儿了,倒是没什么恶意。不过李恩阳偶尔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有些幼稚。谢长文以前想将谢宝珠和李恩阳凑成一对,除了李恩阳家境不错,为人也还可以,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恩阳有些幼稚,他觉得这样有些幼稚的李恩阳跟谢宝珠挺配的。故意吓人的李恩阳见谢长文一点都没被吓到,颇有些无趣地撇嘴,“长文啊长文,你说你年纪不大,怎么就这般少年老成呢?一点都不可爱呢。”
谢长文无语地抽了下嘴角,可爱?他是男子,都十三岁了,他要可爱做什么?不想跟李恩阳谈论这没意思的话题,谢长文从行李里拿出两个木盒,“你看看这个。”
李恩阳伸手拿过,将两个木盒都打开了,拿起里面的肥皂香皂,放到鼻边闻了闻,在闻到香皂时,眼睛一亮,“皂角啊!不过你这皂角比市面上卖得要好。我爹前儿个从江南带回来一些上好的胰子,说是江南那儿最流行的,可我看那些胰子的香味还不如你这个。长文,你哪儿买来的?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