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孤松缓缓睁开眼来,自己正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五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陆孤松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刺眼。陆孤松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有些迷糊,两种不同的记忆同时涌入了脑海中,现在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自己究竟是一个猎魔者,还是一个普通而可怜的衰人?而同时存在于自己两个记忆之中的,那双冰凉的手后面有着茉莉花香味的人又是谁?
陆孤松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除了这张床外,就只有一个衣橱,看起来很简约,不过看这里的布置,应该是在猎魔者基地,那么自己应该是一个猎魔者吧。陆孤松习惯性地张开双手,脑海中勾勒出长剑的模样,可是那种熟悉的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出现,自己的手中依旧什么都没有。
“?”陆孤松有些惊讶,他立刻盘坐在床上,试图感知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可是陆孤松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内视,而那种精神力在全身上下游走的感觉也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陆孤松体内现在根本就没有精神力。
陆孤松有些迷惘了,难道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猎魔者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到底什么才是“真实”呢?
陆孤松下了床,走到了门后,就要打开门出去看看。可是在他的手就要触碰到门把的时候,陆孤松又犹豫了,他害怕自己开门之后,看到的还是那个醉醺醺的爷爷,不友好的邻居,以及陌生的沈璐。他对猎魔者的力量倒是一点都不依恋,可是他却很害怕再体会到那种绝望的孤独感。
陆孤松心中很纠结,放在门把上的手几番握紧,又几番松开。可是他毕竟不能一直躲在这扇门后,终于,陆孤松还是转动了门把手,推开门看向门外。
让陆孤松松了一口气的是,门外还是那个熟悉的猎魔者基地,冰凉的王座竖立在基地的中央,闪着幽蓝的光芒,似乎在欢迎陆孤松的回归。陆孤松大致一看,其他的人都已经醒来了,没有一个人缺席,看样子大家都已经成功了,这倒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耿炘胖胖的身影正随意地陷在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
“呦,醒了,这一觉睡得舒服不舒服啊?”耿炘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陆孤松,随意地跟陆孤松打着招呼,仿佛他早就知道陆孤松能挺过去一般。
“我……”看着耿炘那个贱贱的样子,陆孤松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
“喂,我说你不会还在迷糊着吧?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看着陆孤松那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耿炘嗤笑一声道。
“陆孤松?”没想到陆孤松思考了一下居然真的在回答他。
耿炘以手扶额,有些无奈地说道:“天哪,你不会是一觉睡傻了吧?是不是还要掐一下自己看看醒没醒啊?”眼看陆孤松真的要掐自己,耿炘赶紧一把拉住陆孤松,“够了!你现在是在现实中,你是陆孤松,是金陵大学大一的学生,也是这只猎魔者的队长!”
“那为什么我现在身上一点精神力没有?”听耿炘这么说,陆孤松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后他又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耿炘看上去也很惊讶,他感知了一下陆孤松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地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是半魔的身体了,按道理应该很快就会从外界补充精神力的,为什么会这么慢?”
“什么慢?”陆孤松没太懂刚才耿炘的话。
耿炘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的状态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你注射的那支‘彼岸花’并没有先例可循。”不过他还是拍了拍陆孤松的肩膀,示意陆孤松不要太紧张了,“你现在不内感受到自己的状况,但是不用担心,你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空的池塘,正在从外界缓慢地吸收精神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慢,不过它的确是在成长。”
陆孤松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状况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我现在是对我的状况不担心了,可是我这些队员都是新人,如果我不能战斗,那任务怎么办?”
“你还知道你的队员都是新人啊,当然是先适应自己猎魔者的身份了,现在就让他们出任务,那跟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耿炘呛了陆孤松一句,“你以为什么人都是你这样的变态啊?现在整个华夏十四亿人口,猎魔者却不到两万人,要是每个新人都立刻就出任务,猎魔者早就死光了!”
“我这算什么变态,你这样的才是变态。”陆孤松腹黑地想到,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在了解了自己的状况之后,陆孤松便不再心急,他转而看向了房间里其他人。在陆孤松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耿炘应该是把精神力基本使用方法教给其他人了:潘韧正在努力用精神力凝聚出各种武器,因为还不熟练,潘韧的脸上全都是汗,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眼中满是激动的光芒;另一边的小九却已经很熟练了,他正在把练把飞刀甩出去,在半空中消散开,再在手中凝聚;柳随风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脸上呈现一种异样的红润,看样子是在试着用精神力内视自己的身体,这对于他这么一个外科医生来说的确是一件很新奇的事;不过此时,夏飞雪和庄娉婷正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像是在闹别扭,庄娉婷的眼眶有些发红,嘴巴也气鼓鼓的,像一只仓鼠,眼中满是羞愤的神色,而夏飞雪则是一脸尴尬的样子,想跟庄娉婷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两怎么了?”陆孤松有些奇怪,看在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啊。
“哦,没什么,男人么,年轻气盛总是容易犯错误。”耿炘随意地说道。
“耿先生,你……唉。”夏飞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耿炘,他对耿炘的实力是绝对钦佩的,但是就是对耿炘这顽童般的性格实在无语,想了想也只能把心中的委屈化为一声叹息。
陆孤松对别人的私事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看到夏飞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走到了王座的后面,拿出了一个花盆,这个小小的花盆里只有一株幼嫩的花,粉红色的花苞轻轻摇摆着,显得非常可爱。
“夏大哥,这株花,我之前去过陵安了,也去了一趟‘月亮湾’,这是陈玉陈老师托我带给你的。”这株小花,正是陆孤松从月亮湾带出来的那株彼岸花,陆孤松捧着它,眼中不由地又浮现出陈老师那温和的面庞。
“陈老师,他还好吗?”听到陆孤松的话,夏飞雪恢复了些精神。
可是陆孤松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老师,连你都不在了吗?”夏飞雪看着花盆中摇曳的彼岸花,眼神有些恍惚。突然,夏飞雪抬起头看着陆孤松,微笑着摇了摇头:“小松,我了解陈老师,这株花一定是陈老师最后交给你的吧。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把这份责任推卸给我呀。”
任凭陆孤松怎么说,夏飞雪就是不愿意接受这株彼岸花,两人正在僵持的时候,一旁的耿炘突然说话了。
“既然你们都不要的话,就让我来处理吧。”耿炘伸出手接过那盆花,走到了王座的旁边。他轻轻摸了摸那株彼岸花的花苞,突然就把小花连根从土里拔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插进了王座之中。陆孤松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就看见王座周围那坚不可摧的坚冰竟然没有阻碍彼岸花的根分毫,就让彼岸花在王座上扎了根。
陆孤松看着王座皱起了眉,他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现在虽然他暂时没有精神力,却真的在王座中看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坐在冰制的椅子上,像一个精致的娃娃。而那株彼岸花的花根一进入王座就疯狂地生长了起来,一直长到了女孩的身边才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在女孩的手指上轻轻盘了一个圈。
“就让这株彼岸花成为你们这只猎魔者的象征吧。”耿炘看着王座上的彼岸花,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王座,王座也投下了幽蓝的光芒洒在所有人的身上。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批人站在王座前,心中满怀除魔的雄心壮志。而现在,王座还是那个王座,人却已经不再是那批人,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一批新人,以后将会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又有几人能在这残酷的纷争中坚持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