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了,心果然就沉了起来。因问絮儿:“你果然没有放到别的地儿?”
絮儿就哭丧着脸道:“夫人,絮儿没有。絮儿知道那镯子是夫人的心爱之物,所以一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从来不敢动一点的。如今不见了,也真是奇怪!莫非,是这府里有人偷了不成?”
絮儿一提‘偷’字,柳氏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和老太太一样,平生最厌憎的就是偷窃。她坐在椅子上好生想了又想,方对絮儿道:“我有主意了。你的品行儿我素来是知道的。十有**,就是这府里的人偷拿去了!静心苑本是老太太生前住的地方,这里里外外进出的人也多。保不定就有哪个不要脸的下人,趁势就偷拿了去!也罢,你去看看大少爷回来了没?这样的事儿,我自当要回过大少爷!”
絮儿见夫人不疑自己,心里已经念了一千句阿弥陀佛了。她感激地又给柳氏磕了个头,说道:“夫人,絮儿这就去瞧。”
絮儿走后,柳氏立在廊下,脸色更阴沉了。
柳府人多口杂,这一时之间,也不知谁漏了口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下人们立在偏僻处,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着行窃者该是何人。
洪氏自然也知道了。她听刘婶子过来回,心里得意万分。她想了一想,决定过静心苑给柳氏添一把油。待到了静心苑,见柳氏将身子靠在床榻上,神情抑郁不乐。
洪氏就上前安慰道:“大姑娘,你镯子弄丢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真正这窃贼可恶!”
柳氏见是她,也就道:“别的若丢了,也就罢了,我也不上心。究竟这只镯子是老太太给我的,却是丢不得。如今,我只盼着墨染青城几个早些回来,将府里的一干人都聚拢了来,一一搜查个仔细!如今,我已命赵管家将府里的两个正门,四个角门都关上了,下人们有事无事的一概不许出去!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洪氏听了,就故意说道:“搜东西并不难。只是我心里有一句话,只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氏就道:“有话你就说,我听着呢!”
洪氏就道:“大姑娘,若你的镯子并非那些眼馋手短的下人们偷的,那又当怎样?”
“此话正讲?”
洪氏就进一步说道:“大姑娘,依我说,如今既要搜,果然就要搜个仔细,却是不能留个什么尾巴。我住着的沁碧馆,青城住着的蓼风馆,连并那边大少爷大少奶奶住着的落雪轩,可都要不避讳地一一搜个仔细!”
柳氏就道:“主子们住的地儿,也就罢了。”
洪氏就摇头道:“大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氏就道:“你要这样行,真的叫我不好意思。不过一个镯子,我也兴师动众地去搜你的屋子,叫人见了,可像个什么话呢?”
洪氏就道:“那也不要紧,真正这是柳府的丑事。我只希望快些将那偷东西的人给找出来的!那落雪轩自然也要去搜。保不定你的东西,或许真的就落在那里呢?”洪氏将这句话说得徐缓又意味深长。
柳氏不是傻子,听了洪氏话里有话,就沉吟了半响,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方问洪氏:“我果然要这样行么?”
洪氏就道:“自然要这样行。反正也不是针对她一人。真正这府里各处都要搜上一遍的。她那里若什么也没有,那自然好。”
柳氏听了,心里也就有了主意。当下二人就一同到了议事厅,只等墨染青城瑞安回来。洪氏便又叫赵管家将秋漪也请过来。
秋漪本不知何事,待听了随喜之言,也就怔怔道:“果然,姑太太那里丢东西了么?”
随喜有求于秋漪,对秋漪也扭转了态度,听了她这话,就顺承道:“听说是丢了一件东西,大概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
秋漪就叹:“这下府里又要热闹了。”
随喜就道:“大少奶奶,现在姑太太和洪姨娘请您去议事厅呢!”
秋漪就道:“这样的事儿,我不去自然不行。”因就将手里的碗递了给随喜,嘱咐她道:“那我就过去了。你给小穗儿喂饭,要更耐心一些。这几天,我见小穗儿见了你,也不那么惧你了。”
随喜听了,心里就阴阴一笑,对她道:“大少奶奶您就放心好了。”随喜心里,巧言令色的,不过是为了利用秋漪,实现当姨娘的夙愿。如果秋漪高兴了,给她说一些好话,她也愿意拿腔作调地逗一逗小穗儿。
秋漪便换了一件衣裳,出了落雪轩,徐步走到府前的议事厅。柳氏和洪氏二人,已经在议事厅喝了半盏茶了。赵管家见秋漪来了,便进来回:“姑太太,姨奶奶,大少奶奶过来了。”
柳氏便问赵管家:“怎么大少爷几个竟是还不回来呢?”
赵管家心里也不怎么清楚。明明这个时辰,这午饭也该吃完了。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呢,他也不得而知。赵管家因就道:“姑太太,姨奶奶,我已经派人去街上寻了。想大少爷二少爷表少爷就该回来了。”
原来,墨染几个本早就回了的。不想,三人步行走至那拐角的翩翩一处,迎面就碰见几个背挎弓箭的黑衣人。墨染脑里立刻就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那几个黑衣人肩背上的弓箭形状,赫然和他在那老叟夫妇的墙上见过的一模一样。那一夜他与秋漪同在荒郊林子里避雨,见到的那个避雨的黑衣人,背上背的也是这样的弓箭。
墨染还记得,那把弓箭的弓橼上刻的的是一个‘秦’字。
没来由地,墨染脑里灵光一闪,由这个‘秦’字,一下就想起了害死杨家和洛家两家的仇人奸相秦国简。墨染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就盯了他们几眼。仅仅看了几眼,就引起了那几个疾步行走的黑衣人的注意。其中一个黑衣人,赶紧回过头,恶狠狠地盯了墨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