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人儿,背影茕茕,疏离浅浅,如静铺的画卷中走出,不是人间烟火。
苏璃站在不远处凝视着那道嬴弱的背影,机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担忧渐起,自从那日苦修多日的心性被打破后,每夜子时她都会来这院中湖前静立许久,然后默默离去,苏璃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多清醒的女子,心如明镜,不争不闹,每夜子时从梦中惊醒,那满眼的无助,满脸的惊恐,才会不轻易地现于冷冷月下,低低啜泣,六百多天的折磨,每夜噬骨的疼痛,都紧紧将她溺住,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她一双温暖的手,因为自己给不起她想靠的肩。
其实苏璃很怕,她怕眼前的宁静被打破,她更怕这个未被后宫污染过的女子再次深陷那重重宫阙。
仿佛印证她的猜想般,乌云遮住弯月的那瞬,她似乎看到了她脸上那抹沉淀的笑,如此陌生……如此……阴冷……苏璃不禁后退了半步,月儿重现,复又深深向她看去,如来时一般,女子脸上神容淡淡,不骄不躁,苏璃暗怪自己太多心了,心却不觉地松了一口气,遂走上前去,将手中披风给她轻轻披上道“寒意袭夜,娘娘还是回屋内吧。”
丰溢芸转身淡淡道“走吧。”
谁也未曾看到,那抹冷冷的笑……
翌日早朝。
殿内气氛欲要凝固,任谁也感觉得到上位那处摄下的冷冷怒意。殿内一干众臣额上冷汗不断外渗,虽是晨时,却如身处炎炎烈日下一般汗流浃背,又如身坠冰窟一般,冷透了心。
司马凛朔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冷冷道“建平刺史何在!?”
一人双腿一软瘫在地板上,颤栗着答道“臣……臣在……”
司马凛朔眼里不屑一闪而逝,面带寒色道“朕的皇弟在你建平城外遇伏,你却丝毫未曾察觉,如此大一批刺客,伤我乘风卫三百余众,若以你的命来抵,怕是连上你全府上下都不够吧!”
那建平刺史忙不断磕头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司马凛朔冷笑一声道“的确该死,给朕详述那日情况!”
那刺史忙道“那日微臣本在三河溪恭迎羽王与许太傅入城,未曾料到,就在羽王军队路过红枫林时,四面八方飞起无数黑衣人,手持利刃,攻向羽王人马,羽王等人正欲反击,未料脚下长出无数淬了毒的锋利冷刃,顷刻间死伤百余乘风卫,羽王怒目而视,拔剑指挥乘风卫摆出阵形,但黑衣人个个俱是个中高手,攻势越发猛烈,乘风卫配合无间,不断变幻阵形,黑衣人见无处可突破,忽见羽王身旁有一女子,心下打定主意,箭羽不断射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竟挥出飞纱,将箭羽一一扫落,黑衣人见羽王果然转身朝那女子飞来,几人忙上前缠住羽王,几人便去攻向那女子,剩下的百名黑衣人便一阵接着一阵的箭羽轮阵,而另一男子身旁便有一武功绝佳的女子保护,黑衣人见攻不破,遂转身攻向羽王身旁女子,只见一剑刺入那女子胸口,羽王目龇欲裂,奋力之下,也挨了几剑,那黑衣人头领见也臣率兵赶到,当即指挥离去。所以微臣赶到时,便是一片……”
司马凛朔越听越怒,最后怒极反笑道“等你赶到,怕是朕的弟弟早就一命呜呼了!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用!”
说到最后已是拍案而起,那刺史快要昏厥过去,勉强道“微臣还有一事要禀,”
司马凛朔缓缓坐下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说了吧!”
那刺史惶惶道“臣发现那黑衣人最后只会众人离去的动作是……”那刺史缓缓做了一个右手拂左肩的动作,霎时,满殿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惊异万分,彦谙面上无动,心中却也是诧异异常。
司马凛朔双眼微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怒极的表现,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背上冷汗****内衫,有胆小者已双股战战,倒了过去。
半晌,久到那刺史都做好了掉头的准备了,司马凛朔低沉的声音响起“建平刺史暂时收监问审,今日早朝就此结束。”
旁边常公公大喊退朝,遂跟随帝王而去,殿内众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这位年轻的帝王意欲何为,但想起刚才那短短的半晌,却如过了一个寒冬般漫长,众人心有余悸地离开殿内。
熏香袅袅,香炉鼎鼎,帝榻旁的男子垂目而立,明黄色身影透出几分孱弱,乌发高绾,却只系着一根墨色绸带。
忽然一双纤纤玉手按上他的双鬓,柔软有力地替他不紧不慢按压着,司马凛朔闭着的眼攸地睁开,看向身后的女子,多日不见,她变得更美了。
眉目缈缈,黑眸清亮,眼中淡淡惆怅晕开,檀口轻抿,却依旧带些当年的娇丽。